年的记忆
作者:郝寒冰12岁的作者,年上北京大串联那年初春,家里的日子过的非常不好:此时正逢“四清”和“社教”运动末期,“文革”尚未开始,一封来自陕北老家“有关部门”的公函证明我的祖父当年因为“叛变投敌”而被红*所杀。在当时那种“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治生态下,这可是天大的问题!父亲当时担任着自治区公安机关*治部主任,就地成了“与我有杀父之仇”的“阶级异己分子”。单位主要领导非常严肃地问:“为什么要长期隐瞒如此重大的历史问题?”父亲老实回答说祖父死时自己年龄太小,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说不清楚;再则自己也并没有对组织隐瞒——当时陕北此类情况太多太多,根本没有人把这当回事情。现在既然上级认定是“重大历史问题”,自己作为*员,无条件的服从组织调查处理就是了。公允地说,当时的厅领导班子是很有*策水平的,经过研究,认为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也比较特殊,既不能严肃处理,但也不能不作处理,在把情况上报给自治区*委的同时,让父亲暂时停职,下派到全区最边远的固原地区泾源县——就是民间传说“魏徵斩老龙”的那个地方搞社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院里的小伙伴都知道了此事,翻脸逼脱裤子还快,都不跟我玩了。真是祸不单行,我那时是银川师范附小五年一贯制五(1)班的学生,面临毕业,信心满满的准备考中学。突然有一天我的右腿生疼生疼的,而且变得红肿透亮,无法行走。身材廋弱的母亲背着我走到米外的公交汽车站,搭上车医院。经过拍片诊断,几位有经验的大夫一致结论:急性骨髓炎。医生严肃地告诉母亲:这种病目前非常不好医治,两个办法:一是保守治疗,需要每天注射若干支的青霉素和链霉素,费用昂贵,但后果如何我们不能保证;二是截肢·····母亲的精神当场就崩溃了,放声大哭,我傻不愣登的看着他,虽然不知就里,但心里已经明白大事不妙!这时医生已经在催:时间不等人,何从何去,快下决心。我的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又没有文化,早就乱了方寸,只能回答要和父亲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医生让现在就和父亲沟通,可是,父亲现在哪里?母亲既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无法联系,那时六盘山区的人民公社哪有电话?就在焦头烂额之际,又一个与我患同样病的孩子被推了进来,他的双亲都戴着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听罢大夫的意见后,非常冷静地做出决定:截肢!我妈却不为所动,坚持保守治疗。大夫让她现在就通过医办的电话和我爸商量。不提还好,一提父亲,母亲放声大哭。大夫似是觉察出其中必有隐情,沉默不语。那个孩子的妈妈好意劝告母亲:大姐,保命要紧,二选一只能如此。我妈说。你的娃娃怎么办我管不了,但是我的娃娃我做主,他才12岁,锯了腿,一辈子就完了!要锯就锯我的腿!我就不信老天爷对我家这么不公道?医生,你一定要把我家娃娃的病治好,要不然的话,我跟你没有完!大夫苦笑着说该讲的我们都跟你讲了,你要坚持不听也罢,我们就采取保守治疗,不过你是不是要写一个承诺?母亲说:不写!我不识字!你们想套我?我才不上当哪!我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不说那个话!但是你们要是不给好好治,我就写信向毛主席告你们!唉,哪一刻,连我都脸红,没文化真要命,现在回想,这算不算是一种“医闹”哪?客观的说,那时知识分子的地位不高,基本上都生活在惊弓之鸟状态之中。许是被我妈的气势给镇住了,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医院床位有限(不知是真是假),我回家治疗,医院每天派人上门打针,每个疗程结束,来医院拍片检查。就这样,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一个名叫“小王”的女护士每天上下午准时来我家,每次各打青、链霉素两针。我也因此休了学,非常痛苦。病当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考不上中学怎么办?多亏老同学陈力(未来的宁夏自治区纪检委秘书长)每天下午放学后不辞辛劳,来我家给我补课才让我没有拉下太多功课。到6月底,病情有了好转,母亲背着我到学校参加了语文、算术和常识三场毕业考试,成绩都是80多分,终于如愿以偿的考入大名鼎鼎的银川二中。当然,说“考入”其实是半真半假:说真,是说我在患病差点要了小命的情况下坚持看书学习,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不易了!说假,那是因为我们班里比我考得好的大有人在,但是由于“文革”的爆发,许多同学的家长一夜之间被打成“牛*蛇神”,立马就祩连到了无辜孩子,不少成绩优异的同学因此而被“啪死”,名落孙山。“文革”让我们一代人在“情商”上变的低下,但是在*治上却变的异常早熟——由于每个人的家庭或多或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所以我们小小年纪,对各自的家庭是否有历史问题以及能否尽快落实*策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