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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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2/31 8:33:00

江面风烈烈,正午的太阳挂在中天,那鬼船来很快,借着江风的势头一下子冲向了梁国船队当中。梁国战船上的士兵想要把它们推开,可是却发现很难推动。

他们这时才发现那些鬼船的船底都放着向上翘着的尖钩,一旦插入就很难拔出。而此时风一吹鬼船忽然纷纷冒起了火焰。

“火!着火了!”梁国士兵们叫道。

随着鬼船越来越多,军容严整的梁军水师中出现了慌乱。鬼船上一旦撞上梁国战船就开始冒烟人,然后火势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顿时上江面浓烟滚滚,遮天辟日。

随着鬼船的火势,梁军水师开始有溃退的迹象。战船再大都是木制的,而且风助火越势越烧旺。配合着复唐军的攻势,梁军水师开始节节败退。

远处的夙御天放下手中的千里眼,眸色波澜不动。一旁的将军们面上虽然焦急却并不慌张,倒是低品级的郎将们一个个面上紧张。

有人忍不住骂道:“那鬼船是什么玩意?竟然自己烧了起来。”

“是磷火。”站在夙御天身边的江梅川心平气和解释,“那磷火见风即燃,再加上一点机关触动就可以越烧越旺了。”

众人恍然大悟。可是疑惑解了,现在如何应对?

梁军众人看着那复唐军水师又一次气势汹汹扑来,满江满眼都是大大小小的战船,声势浩大,复唐军的士气越拉越旺,隐隐有一鼓作气全歼梁国水师的感觉。

宽阔的江面上浓烟滚滚,喊杀声、落水声、哀嚎声,船身被凿沉不堪重负发出的巨大咯吱声,交汇成一片。江水滔滔,血染红了大半条江,尸首沉沉浮浮,铺满了整条延平江。

东方卿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薄唇紧抿。负在身后的手捏得发白。

眼前的一切是他精心策划了许久的局面。他强行把夙御天拖入不擅长的水战中对阵。天时地利,还有人和,他已经做到了极致。

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忽然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这一场仗太过顺利了吗?还是他太高估了夙御天?

总之这一场水战开得平凡无奇,进行得顺顺利利。梁军刚开始的严整和坚固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放了鬼船后的奇袭效果也达到了。

那还有什么不对?东方卿悠长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双眼更是紧迫地盯着江面上两军的动静。

“殿下,我们要胜了!”有将军匆匆而来,高兴地道。

“是啊,我们要胜了!梁贼们不善水战,被鬼船一扰都乱了阵脚。”

“梁军战船再大又有什么用?这又不是平地。他们阵法不熟,笨得很。”

主船上的将士们兴奋起来,有的忍不住下了主船领了自己的人前去助阵。所有人中唯独东方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眯眼看着遥远对面那帅气一点金边在天光下闪烁,眼神沉沉,带着浓浓的疑虑。

到底有什么的杀招?

夙御天,你当真就只有如此手段吗?

远远的山岗上,青鸢和墨月看着远处的水战。从他们的所在看去只能浓烟滚滚,江面上战船林立。

他们看不到厮杀却能从远处飘来的气息感受到那杀气。

墨月看了一会,道:“夙御天要败了。”

青鸢目光竭力看去,可是怎么看都只能看见梁国的战船一退再退。她的眼中浮起忧虑。这一场战事她并不看好东方卿,可是并不代表她就觉得夙御天会胜得易如反掌。

夙御天和东方卿都是当世智谋高绝之人,打仗来说夙御天更胜一筹,东方卿运筹帷幄的计谋更高。决一死战会成什么样的结局,她真的是猜不到。

但如今梁军如此不堪一击的样子令她有种隐约不简单的感觉。

墨月见青鸢面容焦虑,忽然一把将她抱起,足尖点地越下山岗。青鸢习惯了他高来高去的江湖做派,在片刻惊讶之后抱住了他的肩头。

“你去哪儿?”她问。

墨月跃下山岗,在高低不平的地上疾步如飞。很快他到了江边的某处山崖上。青鸢抬头看去,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江面。

靠近看了才发现梁国水师要不是那几艘战船还在,几乎可以说是一败涂地。江面上横七竖八都是梁水师破损的战船,看起来足足有百艘之多。

墨月冷笑:“真的要败了吗?”

青鸢忽然摇头:“不!不对。”

墨月问道:“哪里不对?”

青鸢面上皆是坚决:“夙御天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这不是他的做派。”

墨月指着满江破败的梁军战船,失笑:“那这是什么?战事不是想当然耳。”

他话音刚落,忽然青鸢“咦”了一声,紧紧盯着延平江的上游。墨月看去,眼瞳猛地缩紧。只见在延平江上游无数只战船飞速而下,延绵不绝。

战鼓重新擂起,声声震破天际。天上飞云都被惊动,大片大片撕扯着向天边而去。而此时复唐军的水师战船尤自在进攻,根本不知道前方梁军水师已有了异动。

墨月忍不住道:“怎么会这样?”

青鸢忍不住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江面。她忽然声音发紧:“墨月,你看江水涨了!”

墨月运起目力看去,果然看见江面上白浪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而原本在上游节节败退的一艘梁军战船重新扬起风帆朝着复唐军战船冲去。

战场形势一下子逆转。

“怎么会这样?”墨月饶是见多识广,也在此时惊讶了。

此时雨季过了,江面平稳,两队人才可能在这个时候展开决战。东方卿算了风向放了鬼船,这招已是穷极人算,难道夙御天还会作法借江水吗?

青鸢没有回答墨月的话,只是紧紧盯着江面。此时延平江上形势翻天地覆,梁军的战船多又坚硬,顺着湍急的水势一下子冲到了复唐军的战船中。

两方战船本是复唐军追着梁军水师打,可是如今梁军战船从数量和体量上简直是复唐军的两倍之多。

战船带着湍急的水势,犹如在江面上出现一支铁骑,奔腾着踏平眼前所有的阻碍。复唐军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被撞翻撞沉。先前原本沉了的梁军战船也被挟裹着冲向复唐军战船战阵中,还有那些着了火的鬼船更是不分敌我,成了梁军的利器。

还未平息的江面上浓烟滚滚,杀声震天。

青鸢看着眼前这一切,面色如雪,唇颤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东方卿,败了。”

败得彻底,败得无法挽回。

仿佛要印证她的话,延平江上的战局越发一面倒。无数的梁军战船延绵不绝而下,江水越发湍急,复唐军的战船也被冲向更下游,好不容易组成的战阵七零八落,无法成形。

无数的船只残骸一起被江水裹着冲向复唐军的战船,将它们撞坏撞毁,然后带着落水的复唐军士兵们咆哮着冲下下游的乱石滩,漩涡中。

青鸢面色惨白如雪。

东方卿败了。她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当亲眼看着他一切心血在此时此刻毁于一旦,她无法从容淡然。

墨月看着这江面上一面倒的战局,亦是久久无言。

败了。东方卿的复唐梦终于破碎一地。他曾无数次从心底讥笑东方卿所坚持的梦想,也曾无数次冷眼看着东方卿在这个浑浊肮脏的乱世中奔走谋划。

可是这一刻,他无法再笑出声来。

光复唐室,恢复先祖的荣光,在这乱世中蝇营狗苟,哪怕这个梦想多可笑,多不自量力。可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却败了。

江面上的战事继续,可是不需要再看了。梁国胜了。夙御天用最简单最粗暴的办法破了东方卿的局。

他把北方铁骑万马奔腾的风格用在了水战上。任东方卿算尽一切,甚至算到了天时风向。夙御天一招破之。

江水滚滚,无情埋葬着一艘艘复唐军的战船,埋葬着他们的复唐梦。

那个盛世,终究是无法再追回了。

青鸢忽然捂住心口痛吟了一声。墨月从沉思中惊醒。他看着青鸢清丽无双的面上浮现痛楚,不由怒道:“他敢?!”

青鸢一把抓住墨月的手:“带我去找他。”

墨月见她神色痛楚,一把将她抱起。他抿紧薄唇,足尖一点,长袍被风鼓起,整个人如一只展翅的黑色大鹏鸟,朝着复唐军溃退的方向奔去。

墨月武功高绝,这一路上如履平地,很快到了江边。他低头看去,怀中的青鸢面色煞白,捂着心口痛楚难忍。

他心头大怒,面色铁青。

青鸢的心疾好不容易痊愈,现下又中了同心蛊,这下他真的是想杀了东方卿。

青鸢额头冷汗涔涔,满脸痛色。她抓住墨月的衣袍,艰涩道:“带我去找他。”

墨月怒道:“当然要找他。这世上有的是法子让人半死不活。到时候制住东方卿,再慢慢解你的同心蛊。”

青鸢面上焦急,想要说什么忽然心口一阵剧痛,整个人昏死过去。

墨月面色一紧,立刻抱着青鸢向着复唐军溃退的方向疾飞而去。

四面烟雾弥漫,江面上浓烟滚滚得看不见对方人影。所有人都在厮杀,都在呐喊,明明是白日,可是却有种身在地狱修罗场的错觉。

墨月抱着青鸢来到江边,复唐军的战船已经七零八落,江面上浮满了溺毙的尸首,有梁国士兵也有复唐军。更多的是复唐军的尸首。

在不远处的浅滩乱石堆上更是密密麻麻。

太惨烈了,犹如人间地狱。墨月忍不住皱起眉心,这样的惨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都说乱世人命如蝼蚁,到了战场才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墨月急目扫过,终于在远远的一处激流暗礁处看着倾斜的复唐军主船。他立刻抱着青鸢提气跃上江面一艘半沉的战船。

战船上还扒着几个被烟雾呛得不轻的复唐军士兵们。他们瞪大眼睛看着一位玄衣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如黑鸟一样无声无息地“飞”来,然后足尖一点,再迅捷无比地转向下一漂浮在江面上的木板或者是战船残骸。

他抱着一人在江面上如履平地,身姿潇洒仿若无物。

“那人是谁?”

“很是眼熟。”

“很像太子殿下。”

“不可能吧?”

战船残骸上的几个复唐军士兵们惊异议论,说话间墨月已带着青鸢渐渐远去,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不多时墨月已到了江心。江心水流湍急,很多破损的战船在滔滔江水中沉沉浮浮,然后很快地被江水卷走直撞上江水拐弯处的暗礁或是卷入旋涡之中。

墨月脚下踩着一艘沉了一半的沉船,急速搜寻下一个落脚点。不过从跟前飘过的木板都无法黯然让他带着青鸢渡江。

怀中的青鸢此时悠悠转醒,她醒来看到身边都是江水,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墨月对她道:“若是猜的不错,东方卿还在船上。”

青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复唐军的主战船上被暗礁阻着,倾斜着。说来也是悲凉,这满江的战船残骸上都有落水的复唐军士兵扒着求生,唯有东方卿那艘战船上空无一人。

她轻叹:“是的,他不会逃的。”

她眉眼间黯然。眼前这样的结局她也没有想到。

“走吧。”墨月忽然道。

此时他身下的残船已渐渐快沉没了。他再不带着青鸢走,两人就要一起沉入江中。墨月深吸一口气,一掌拍上残船的桅杆。

碗口粗的桅杆咔嚓断成了两截。墨月一手抱紧青鸢,一手将桅杆丢入江中。

笔直的桅杆疾飞出去,墨月足尖一点,直朝着桅杆轻飘飘而去。就在他人在半空中时,一道长笑传来。

他在半空中看去,只见一位须发半百的中年大汉撑着船槁,驾着一叶扁舟从江面上疾“飞”而来。那中年大汉面呈古铜色,须发半白,浑身肌肉虬扎。

他的小船很轻很快,他每撑一次,小船就飞一般向前十几丈。他的方向也是东方卿那艘主船。他长笑是因为方才看见墨月露了这么漂亮的一手。

墨月冷冷看了中年汉子一眼便不再理会。他轻轻落在桅杆上,长袖一震,桅杆在江中竟如有生命一样朝着搁浅的主船而去。

那中年大汉“咦”了一声,不由失声道:“一苇渡江?”

墨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能识得这一招的当世已经很少人了。

青鸢看去,不由诧异:“这人有点眼熟。”

“是谁?”墨月问。

青鸢长吁一口气:“这人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知道他是夙御天的人。他是来拿东方卿的。”

她看着远远追来的梁军主战船,眼中隐隐闪现复杂神色:“他来了。”

远远而来的战船有足足三层,上面铁甲林立,旌旗舞动。四面更是有十几艘的战船在严密护卫着。

夙御天来了。他,终于来了。

青鸢忽然觉得眼中水光,模糊了一切。

原来还是相思,这相思早就入骨入心,无时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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