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北海日报
诗人湖南锈才《南洲童话》散文诗系列中的“南洲”何在?是实地还是虚拟,我没有查证。有可能是实地,但我更愿意相信它是虚拟。即便真为实地,也是诗人金蝉脱壳的手段,那里存在的生活及生活场景,只能是童话了,且是现代社会的后童话。
真正的童话,属于人类社会的早期,幼稚而不成熟,就像一个人的童年趣事,或者是某种难以企及条件下的幻想。如陶渊明的世外桃源,是一种乌托邦,一种柏拉图理想国式的精神之恋。而在今天,社会文明大踏步前进,城乡界限逐渐模糊,没有了那样的南洲,更没有了那样的南洲生活。
《南洲童话》共七章。第一章《在南洲》,写我简单恋爱、写诗作文,拥有南县小娘子、小黄狗,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秀才。第二章《在湖边打盹》,写南洲的自然环境,湖水清澈,睡莲酣睡,有采莲船和船歌,以及扎两朵马尾、古怪精灵的小表妹。第三章《南洲之夜》,写夏夜的萤火、蛙鸣、虫吟,鸡鸭入笼,牛羊归栏;阿公抽水烟筒,埃姆烧火,媳妇炒菜,细伢子灯下写字,男人河里打鱼,捕获泥鳅、黄鳝、河蟹、小鱼虾、田螺……第四章《在南县,我只爱一些简单的词汇》,写吃莲藕、米豆腐、麻辣肉、爆头口味虾,喝南洲酒,泡黑毛茶;得闲看花鼓、三棒鼓、蚌舞,听渔鼓、围鼓、弹词、评书,欣赏木偶戏、皮影戏、田歌、小调;得空去扁担洲、小白洲、杨么窖、沈公堤、荷花地、三仙湖、方嘴、中鱼口、马四垴,娶一个简单女子,过一种隐士生活。第五章《承诺》,写表哥、表妹两小无猜的逸事。第六章《灯火》,写月夜膀子村很恬静很乡土,小南风年少轻狂,豆子出土,南瓜跑秧,土鳖虫、蚯蚓透气,青蛙如妯娌唠叨,小蝌蚪抱团取暖,萤火虫追星,桃花谢成大妈,怀孕的鲤鱼、鲫鱼产卵摔打玩自残,以及舍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憨憨的黑汉在河里打鱼。第七章《野的火》,写一次外出,看见一堆粪火的感悟。
诗人如此津津乐道,是遥远的回忆,是无奈现实里的杜撰,还是自我内心的向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觉得我们可以暂离文本,到文本之外去寻求奥妙,寻觅文外价值。从人的心理和精神的角度,也就是从人性的角度去探骊,这一切就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南洲童话》里的人和事,环境与生活,是纯净的、田园的、诗意的、松弛的,我们或多或少经历过,哪怕是短暂的、零星的,或者在我们还没意识到它对我们肉体和精神的作用、价值和意义时,便已遥远。诗人这次尝试,写出《南洲童话》,满足自我心理的需求,也满足了一群人或一个乃至几个时代人的心理需求。
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是返回和亲近本源,人类的本源就是乡村式的自然、纯洁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是精神的原乡和故土。当诗人写成这样的题材,这样的图景,这样永远失去的“乌托邦”式南洲时,我一点也不奇怪,反而有一种不谋而合的认同和欣喜。
最后,我想到了庄子的“无用之用”。诗人所写的后田园生活和归隐,现实社会已不存在,我们也不可能再造和回归,那么还有什么价值呢?无非是让自我得到一次暂时的放松,精神得到一时的净化。可当它被众人阅读,一千次一万次重复,这种放松、净化、自娱就被无限放大,它的价值就善莫大焉。这是大用至用,还有什么能有此功效,能替代“无用之用”的文学呢?每每想到此,我都怀念南洲童话式的作品,南洲童话式的生活,在都市里做一回南洲童话世界的隐士,纵情一下只能属于精神的田园诗意。
干净的文字,有氧的抒情,心无旁骛的陶醉……如此创作散文诗,是一种极好的状态,也是绝大多数诗人难见项背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