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小人物生命的不能承受之重
一个人在一生中可能会遇到一些喜出望外的事，但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当掉到那个人的头上时，对于那个人是否就一定是好事呢？当然是天大的好事。那位大名鼎鼎的范进中举不正是如此吗？众所周知，范进自从20岁出头开始功名之路。经历了30多年寒窗苦读，却一直是默默无闻，无限的努力，只有屡战屡败的回报。范进就是范进，他并不放弃，他偏偏要屡败屡战，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54岁这一年，迎来了他的丰收之年，这一年对他来说真是鸿运当头、“捷报频传”：先是终于中了个秀才，然后顶着其“亲爱的”岳父大人胡屠户“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的坚决反对，悄悄去参加乡试，而且竟然中了举，成了“范老爷”，当他得知这个天大的喜讯时，我们都知道，他高兴疯了！不过，也不尽然。范进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如今在21世纪的重庆，却发生了一例一个低保户因高血压、冠心病、胃出血等病史，长期住院治疗，竟然有幸引来当地*府官员前去看望，除了送上祝福、慰问金，还送上一个巨大的“馅饼”：可以报销部分医疗费，这个好消息看来来得太突然了，那位被病痛与经济双重折磨的低保户听到后，异常激动，血压马上快速升高，导致主动脉破裂而死亡！范进中了举，高兴疯了，而那位低保户在可以报销部分医疗费，可以让过于沉重的经济负担得到一点缓解的时候，竟“高兴死了”！范进的高兴疯了，是皆大欢喜，是大团圆的结局，而且是艺术；重庆那位低保户的“高兴死了”，是真正的死亡，是现实中的沉重悲剧。范进中了举为什么会高兴疯了呢？在那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制度下，中举是一个读书人的身份由老百姓向官老爷转变的最基本的途径，如果连举人都不能中，便只有一辈子贫穷潦倒，被人当成“活世宝”，就是在自己的丈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尖嘴猴腮”、“也该撒抛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想天鹅屁吃”的角色，何况在世人面前？而一旦中了举，就完成了由百姓向官老爷身份的根本转变，在自己的丈人面前马上就成了“天上的文曲星”、
“贤婿老爷”、“
才学又高”、“品貌又好”那样“众里寻他千百度”的稀世珍品；从来没有想到身边还存在一个叫范进的“活世宝”，还当过知县的张乡绅，也马上将他当成了“亲切的世弟兄”、“
你我年谊世好，就如至亲骨肉一般”，而且不仅仅只有空话，而是实实在在送上整整五十两银子的“贺仪”，还送上一套房子，如此等等，范进很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完成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过渡，他已经叩开了天堂之门，当他知道自己中了举的时候，当然要高兴得疯了。我们身边的那位低保户呢，他为什么会“高兴死了”？那个好消息成了罪魁祸首。对此，有的人将他跟赵本山小品里中了大奖的中奖者相比，笔者以为这样的比较是不妥当的，中大奖本来就是一种“飞来的横财”，当意外中了大奖时，高兴死了是不足为奇的。范进的高兴疯了，也是因为他要的是当官发财。二者都带有一些非分之想的成份。而作为保户，经济状况本来就很糟糕，偏偏又患上多种疾病，必须长期住院，否则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什么都不敢想，不过就是想多活几天，如此的要求说出来都让人心酸。但偏僻就遇到了如此雪上加霜的事，那时，那位低保户及其家人，除了经济上的困窘，思想上的负担有多重是可想而知的。因此，感情上，本来就很脆弱，而疾病本身又让他不能激动，可是听到如此的好消息，他怎能不“激动万分”呢？于是自然就发生了“高兴死了”的现实悲剧。范进是因为中了举，就要当上官老爷了，于是高兴疯了。中大奖者是因为得到了一笔巨额的“横财”而高兴死了。那位低保户呢？只不过因为自己的经济负担可以有所减轻，自己跟病痛和死神战斗的力量有所增强就“高兴死了”，这之中的差别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它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沉重的事实，它告诉我们，在看病贵的背景下，穷人不能生病，一旦穷人偏偏还敢生病，等待他的常常就是死路一条。这绝非危言耸听，在我们的身边，特别是在农村，在那些经济落后的地方，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他们连“高兴死了”的待遇都没有享受到，不少人只能在家中等待死神的到来。如今，多数人有了医疗保险，今后类似的悲剧会起来越少，这是穷人之幸。但我们目前的医保水平还远没有到让穷人都不怕生病的地步，我们目前拥有的还只是低水平的医保，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急需解决。低保户的“高兴死了”虽然发生在两年前，但它还是提醒我们，中国要让穷人也不怕生病，不再发生“高兴死了”这样的悲剧，实在是任重而道远，一刻都不能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