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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序》前三讲导航第一集第二集第三集滕王阁序
(续上篇讲解)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
三尺:衣带下垂的长度,指幼小。古时服饰制度规定束在腰间的绅的长度,因地位不同而有所区别,士规定为三尺。古人称成人为“七尺之躯”,称不大懂事的小孩儿为“三尺童儿”。
微命:即“一命”,周朝官阶制度是从一命到九命,一命是最低级的官职。
一介:一个。
我地位卑微,只是一介书生。
这一句的解释,历年来都是争论的焦点。毫无疑问,这一句是王勃对自己身轻年少、“一介书生”的定位,但前面这句“三尺微命”究竟如何解读?尤其是“三尺”两字,指代的到底是什么?
在争论了许多年后,几种观点逐渐占据了主流,其中最为广泛接受的是身高说。这一派认为,三尺是王勃对自己身高的描述,是对自己年幼身矮的夸张描写,这一描写正好又成了滕王阁序是写作在王勃少年时期的证据,和前文出现的“童子”相对应。在这一派中,还有人认为原文其实应该是五尺,只不过因为传抄中的讹误而变成了三尺。五尺一说不但更符合真实,也与当年《陈情表》中“内无应门五尺之僮”的用法一致。
和身高说不相上下的是衣带说。这一派认为,三尺指的是腰带长度,古时候人们在衣服外系着宽大的丝质腰带,腰带长出的部分自然垂下,这部分就叫做“绅”。《礼记》记载“绅长制,士三尺”,也就是说士人的“绅”应有三尺之长,就像今天商务人士的领带一样,是一种礼仪形制。王勃此处以三尺之绅自喻,是强调自己的士人身份。
除非王勃复生或者穿越者去亲身参与这场盛会,否则我们永远也无法确认究竟哪种说法才是王勃的本意了。不过,不管是采用哪一种说法,都不会影响我们对这一句含义的理解,都能够体会到王勃心中那种郁郁不平之气。
无路请缨,等终*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
终*:据《汉书·终*传》,终*字子云,汉代济南人。武帝时出使南越,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时仅二十余岁。
等:相同,用作动词。
弱冠:古人二十岁行冠礼,表示成年,称“弱冠”。
投笔:事见《后汉书·班超传》,用汉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
宗悫:据《宋书·宗悫传》,宗悫字元干,南朝宋南阳人,年少时向叔父自述志向,云“愿乘长风破万里浪”。后因战功受封。
虽然和终*年龄相等,却没有报国的机会。像班超那样有投笔从戎的豪情,也有宗悫“乘风破浪”的壮志。
没错,我王勃只是一介少年,但少年一定是人微言轻、碌碌无为的吗?
终*是汉武帝时的青年外交官,十八岁就因为才学受到武帝的赏识和超擢。他虽然年轻,可是心气极高,能力出众,曾因为出使匈奴立下功劳。后来南越国动乱,武帝想派人去说服南越国王入长安(投降),终*自告奋勇前往南越出使,在大事将成之时,由于南越国宰相造反,和南越国王一起遇害,死时只有二十多岁。
需要注意的是,那时候的外交官可不像现在的大使一样安全又体面。在两千多年前跋涉数千里,这一路上的危险先不说,出使的这些地方更是不讲什么礼节的异国。张骞使西域、苏武使匈奴,都是动辄被困十余年才能归国。这还是能活下来的。
终*只是因为年少气盛才自告奋勇吗?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而追逐富贵吗?不是的。他很清楚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也明白自己如果不去,也一样可以在朝廷中稳步上升、富贵终老。但正如他自己曾经说的一样:“边境时有风尘之警,臣宜被坚执锐,当矢石,启前行”。陛下您给我一根长缨(绳子),我就敢把南越王给您捆好了带回来,完全是以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来手持使节、远赴异国的。
下一句里的有怀投笔,用的是班超班定远投笔从戎、三千里外觅封侯的故事。宗悫是东晋人,从小便有“乘长风破万里浪”的壮怀,虽然身为儒生,却是极有勇力,十四岁时就敢于持刀与十几名强盗大战。后来他投身于*旅之中,为国东征西讨,是和班超一样的英雄人物。
这才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本性之所在。那些少年在和平年代都是文质彬彬的君子,但在关键时刻,他们总能够挺身而出,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为国为民,拼死一搏。他们如朝阳、如乳虎、如侠客、如春前之草、如长江之初发源,一条长缨在手,便敢于去缚住苍龙!
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
簪笏:冠簪、手版。官吏用物,这里代指官职地位。
百龄:百年,犹“一生”。
奉晨昏:侍奉父母。
非谢家之宝树:指谢玄,比喻好子弟。
接孟氏之芳邻:“接”通“结”,结交。见刘向《列女传·母仪篇》。据说孟轲的母亲为教育儿子而三迁择邻,最后定居于学宫附近。
如今我抛弃了一生的功名,不远万里去朝夕侍奉父亲。虽然不是谢玄那样的人才,但也和许多贤德之士相交往。
这几句既是王勃的自谦,也是对在座宾主的吹捧。王勃表示,我是(暂时)不想做官啦,要先去我父亲的身边晨昏定省,侍奉他老人家。至于我自己嘛,我也不是谦虚,和当年的谢家宝树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
谢家宝树,指的是东晋名士谢玄。当年的王谢两大世家各有风流,老一辈的是王羲之和谢安,新一代和王献之齐名的就是谢玄,时人称之为谢家的“芝兰玉树”。谢玄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领北府兵以少胜多、大破前秦于淝水,是名动天下的儒将,颇有上一句中终*和宗悫的雄风。王勃以他相比,虽然口头谦让不如,但心中还很是跃跃欲试的。
孟氏芳邻一句出自于大家耳熟能详的孟母三迁典故。孟母为了给自家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三次搬家,直到选到了紧靠学校的好学区房为止。王勃借用这个典故,是奉承一下大家:虽然我只是一介书生,但今天能和各位大佬在一起,就如同当年孟子搬到高档社区一样,真是幸会幸会。
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
他日趋庭,叨陪鲤对:鲤,孔鲤,孔子之子。趋庭,受父亲教诲。
捧袂:举起双袖,表示恭敬的姿势。
过些日子,我将到父亲身边,一定要像孔鲤那样接受父亲的教诲;而今天我能谒见阎公受到接待,高兴得如同登上龙门一样。
这两句和上两句意思相同。这里面的鲤指的是孔子的儿子孔鲤。“孔鲤过庭”是个典故,说的是当年孔鲤从院子里经过时,总是被孔子叫住指导他的学业,勉励他好好学习。孔鲤早逝,没有什么建树,倒是他的儿子孔伋就是儒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子思,承孔子道统、教出孟子的大贤者。王勃以孔鲤来自谦,一方面是表达自己要侍奉在父亲身边,另一方面也是在炫耀自己的家学渊源。
龙门在这里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借用了汉代李膺的典故,李膺和序文第一段里面提到的陈蕃是同时期的名臣,为人刚正严明,被誉为“天下楷模”。当时的士人去他家求见,如果能被接入门中,就代表这个士人的德行得到了李膺的承认,立刻也会扬名天下,于是大家就把进李膺家叫做“登龙门”。
另一个含义是借用了“鲤鱼跳龙门”的典故。*河上有一段龙门峡,是当年大禹治水的要地,水流激荡。传说每年春天都会有许多*河鲤鱼逆流而上,如果有能越过这段险峡的,就可以化身为龙,飞腾九霄。自从隋唐开科举以来,读书人就有了一条虽然艰险但总有机会青云直上的道路,于是人们都将考科举比喻为跳龙门。
这一句的妙处,就在于上面刚刚提到了孔鲤之鲤,这里就借用了鲤跃龙门的典故来表达自己对今后仕宦之路的期望,顺理成章,毫不突兀。不仅如此,龙门中包含的李膺的典故,更是对在座诸公的绝妙夸赞:诸位就如同当年的天下楷模李元礼,能和各位前辈同席并得到大家认可,是我喜登龙门啊。拍马屁不难,但能把马屁拍到如此妙到毫巅,真是令人敬仰。
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杨意:杨得意的省称。
凌云:指司马相如作《大人赋》。
钟期:钟子期的省称。
假如碰不上杨得意那样引荐的人,就只有抚拍着自己的文章而自我叹惜。既然已经遇到了钟子期,就弹奏一曲《流水》又有什么羞愧呢?
杨意指的其实是杨得意,他是汉武帝身边负责养狗的铲屎官。有一天,汉武帝一边撸狗一边读书,读到了司马相如写的《子虚赋》,不由得感慨道:“这写的真好,可惜没能和作者生在一个时代!”结果杨得意在旁边来了个神助攻:“这个人就是我们那边的,现在成都玩得很嗨啊。”武帝喜出望外,连忙召司马相如入京。司马相如当场作赋,武帝大乐,夸赞司马相如的文章飘飘然有凌云之气,立刻将他从一名落魄文人直接超擢为帝国重臣。
钟期指的是钟子期和伯牙的故事。他俩是战国时期的楚国人,伯牙是著名的音乐家,善奏古琴;钟子期是江边的樵夫,对音乐有着极强的理解力。伯牙奏响高山流水的时候,钟子期总能准确地把握到他在音乐中表达的情感,两人从此成为知音。后来,钟子期早逝,伯牙来他的墓前拜祭,将名琴摔碎,从此不再弹奏,成为音乐史上的佳话。
这两句既是感慨,又是对座上宾客们的赞扬。才高如司马,如果不是有人宣扬,也会蹉跎终生;技绝如伯牙,如果遇不到自己的知音,再好的乐曲又能有谁欣赏呢?今天我王勃写下这篇序文,诸君就像钟子期一样能欣赏我文章的精妙,也能够像杨得意一样帮我一起宣扬,岂不是妙哉?
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
胜:名胜。不:不能。
常:长存。难:难以。
再:再次遇到。
兰亭:位于中国绍兴。晋穆帝永和九年()三月三日上巳节,王羲之与群贤宴集于此,行修禊礼,祓除不祥。
梓泽:即晋·石崇的金谷园,故址在今河南省洛阳市西北。
呵!名胜之地不能常存,盛大的宴会难以再逢。兰亭集会的盛况已成陈迹,石崇的梓泽也变成了废墟。
可惜啊,这样的盛宴虽然欢乐,但转眼即逝。不管是当年王羲之的兰亭,还是石崇的金谷,都曾经是名扬天下的胜地,但如今这些风流又在哪里呢?同为初唐四杰的卢照邻说:“节物风光不相待,沧海桑田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而今唯有青松在。”有形之物无法永恒,能够长久流传下去的,只有无形的文道。后来之人,只能通过我们的作品,来感受我们曾经的感受了。
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临别赠言:临别时赠送正言以互相勉励,在此指本文。
恭疏短引:恭敬地写下一篇小序,在此指本文。
一言均赋:每人都写一首诗。
四韵俱成:(我的)四韵一起写好了。四韵,八句四韵诗。
请洒潘江:这里形容各宾客的文采。
承蒙这个宴会的恩赐,让我临别时作了这一篇序文,至于登高作赋,这只有指望在座诸公了。我只是冒昧地尽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我的一首四韵小诗也已写成。请各位像潘岳、陆机那样,展现江海般的文才吧!
我写下这篇序文,是答谢主人慷慨的款待,是期待各位贤达殷切的指点。我诚惶诚恐的做出这段简陋短小的诗赋,希望能抛砖引玉,邀请在座诸位展露潘岳、陆机一样的文采,让我见识一下更好的作品!
潘江、陆海指的是潘岳和陆机,是两晋南北朝的顶尖文学家。当时人们说“陆才如海,潘才如江”,形容这两位的文采风流简直无穷无尽。这两位不但极有才华,还都是帅到没边的美男,潘岳出门,能被追星的妹子们送一车的香囊水果;陆机被粉丝们比作朗月悬光,如同悬在夜空中的皎皎明月一般。王勃将在座的宾客比喻为潘、陆,可以说是赞而不谀,夸得很到位了。
王勃虽然将宾客们比作潘岳、陆机,又何尝不是以潘、陆自许!不过在历史上,潘岳死于石崇谋反案,陆机死于朝廷*派倾轧,都是不得善终。仿佛是谶语一样,王勃也卷入了朝廷斗争。天才而短寿,一如他在序文中提到的潘岳、陆机、谢玄、终*、孔鲤、贾谊等人一般。
这一幕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名场景之一。虽然王勃最后几句颇为自谦,但在座诸君一方面是沉浸在这篇让人心动神摇的雄文之中,另一方面是自惭形秽,都久久不敢作声。在后世小说如《醒世恒言》里,王勃作序被编排成了“马当神风送滕王阁”的段子,令这段故事更加有戏剧性,但真实性如何已经难以考证了。
盛宴结束,王勃继续自己一路向南的旅程,在渡海时意外落水,惊悸而死。滕王阁在随后的一千多年里,屡次毁于战火,又屡次重建,前后多达二三十次。如今的滕王阁,已经是按照建筑大师梁思成先生的方案,在年重建的了。虽然总有人认为重建后的滕王阁是钢筋水泥骨架的伪古建,但从外观来说,新滕王阁还是颇有当年宋画中的神韵,并不影响我们发思古之幽情,凭栏追溯当年的传奇。
胜地不常,盛筵难再。
但文学是永恒的。
(附原文)
滕王阁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都督阎公之雅望,棨(qǐ)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chān)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清霜,王将*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lǎo)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yán)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披绣闼(tà),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yū)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gě)舰迷津,青雀*龙之舳(zhú)。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遥襟甫畅,逸兴遄(chuán)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suī)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dì)眄(miǎn)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kuài)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hūn)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舍簪笏(hù)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庭,叨(tāo)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下期内容预告
李白《与韩荆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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