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王上第七章主题是“王”
故事梗概:
孟子这次游说的是在位两年之久的齐国国君——齐宣王。
从齐宣王以羊易牛的话题展开,孟子因为看见齐宣王的恻隐之心,而想其知晓,仁*的本质就是将这恻隐之心进行扩充。
孟子看见了百姓们都看不到的,百姓认为的是羊的价值小于牛的价值,以此认为齐宣王是出于对财物的吝惜。孟子首先肯定的是齐宣王不会是因为吝惜财物,这其实是由他的身份地位决定的。祭祀是国之大事,财物虽重要,但跟祭祀比起来还是次要的。在孟子看来一个君王能对一头将要被杀的牛产生怜悯之心,怎么会不去好好对待他的民众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齐宣王内心的价值判断是失序的,而失序是原因是被自己的称王称霸的欲望所困。
齐宣王的势力范围也就只在齐国,而齐国占了当时天下的九分之一。想要称霸,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使成功,也会面临迅速毁灭的危机。这一点被孟子点破之后,他开始向孟子请教究竟怎么样才能成为王。
孟子的回答沿袭他一贯的主张,从民众最基本的生活着手。在最基本的生活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就会造成人民被入狱,社会失序。而这一切要怎么解决呢?从农事、教育开始。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
齊宣王,姓田氏,名辟彊,諸侯僭稱王也。齊桓公、晉文公,皆霸諸侯者。
齐宣王是齐威王之子,于公元前年即位。而孟子在见了梁襄王也就是公元前年,不久之后就去了齐国,所以此时的齐宣王即位不过两年。朱子的注解“僭称王”,透露出对称王行为的鄙视,之后的“霸诸侯”也是对齐桓公、晋文公的不认可。看似枯燥的注解背后,也藏着做注者的感情。
·孟子對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後世無傳焉。臣未之聞也。無以,則王乎?”
道,言也。董子曰:“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羞稱五霸。為其先詐力而後仁義也,亦此意也。”以、已通用。無已,必欲言之而不止也。王,謂王天下之道。
谈话一开始就言明不会涉及霸道*治,只谈王道的话题。提到王道,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曰:“德何如,則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
保,愛護也。
“御”跟上一章相同,禁止之义。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曰:“可。”曰:“何由知吾可也?”曰:“臣聞之胡齕曰,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對曰:‘然則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
齕,音核。舍,上聲。觳,音斛。觫,音速。與,平聲。胡齕,齊臣也。釁鐘,新鑄鐘成,而殺牲取血以塗其釁郤也。觳觫,恐懼貌。孟子述所聞胡齕之語而問王,不知果有此事否?
“釁”,即“衅”。
“血祭也。”
齐宣王到底有没有此行为,孟子是不能确信的。这只是他的道听途说,所以他会再向齐宣王询问一次。将被作为牺牲的牛是被齐宣王看见其颤抖惊恐的,他的不忍之心被唤起。但是祭礼不可不举行,所以牛就被换成了羊。
·曰:“有之。”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王見牛之觳觫而不忍殺,即所謂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擴而充之,則可以保四海矣。故孟子指而言之,欲王察識於此而擴充之也。愛,猶吝也。
而在百姓看来,牛的价值大于羊的价值,所以齐宣王这么做是出于吝惜财物的原因。而孟子却看出了其中的恻隐之心。
·王曰:“然。誠有百姓者。齊國雖褊小,吾何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言以羊易牛,其跡似吝,實有如百姓所譏者。然我之心不如是也。
齐宣王不是因为爱惜财物而杀羊不杀牛,而是牛的颤抖被他看见,他不忍心看着无罪的牛被杀,而羊是他没看到的。
·曰:“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以小易大,彼惡知之?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羊何擇焉?”王笑曰:“是誠何心哉?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
惡,平聲。異,怪也。隱,痛也。擇,猶分也。言牛羊皆無罪而死,何所分別而以羊易牛乎?孟子故設此難,欲王反求而得其本心。王不能然,故卒無以自解於百姓之言也。
孟子在这里继续发问,既然牛无罪,那换了的羊也是没有罪的,为什么却被杀呢?孟子在这里其实是想让齐宣王意识到他真正的动机其实就是他的不忍之心。百姓的猜测也不是全无道理。
·曰:“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遠,去聲。無傷,言雖有百姓之言,不為害也。術,謂法之巧者。蓋殺牛既所不忍,釁鐘又不可廢。於此無以處之,則此心雖發而終不得施矣。然見牛則此心已發而不可遏,未見羊則其理未形而無所妨。故以羊易牛,則二者得以兩全而無害,此所以為仁之術也。聲,謂將死而哀鳴也。蓋人之於禽獸,同生而異類。故用之以禮,而不忍之心施於見聞之所及。其所以必遠庖廚者,亦以預養是心,而廣為仁之術也。
朱子这句话说了三种情况,心已发施不得,心已发施得,理未形无所妨。理的显现要依附于物,如今物未显现,理无处依托也就隐而不见。那心在此处是什么状态,朱子认为“心具理而应万物”理未形,所以心亦是未发?
·王說曰:“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謂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何也?”
說,音悅。忖,七本反。度,待洛反。夫我之夫,音扶。詩小雅巧言之篇。戚戚,心動貌。王因孟子之言,而前日之心復萌,乃知此心不從外得,然猶未知所以反其本而推之也。
孟子的解释让齐宣王豁然开朗,可是他依旧不能将这件小事跟称王联系起来。
“藏于身”,身心不离。
·曰:“有復於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曰:“否。”“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
與,平聲。為不之為,去聲。復,白也。鈞,三十斤。百鈞,至重難舉也。羽,鳥羽。一羽,至輕易舉也。秋毫之末,毛至秋而末銳,小而難見也。輿薪,以車載薪,大而易見也。許,猶可也。今恩以下,又孟子之言也。蓋天地之性,人為貴。故人之與人,又為同類而相親。是以惻隱之發,則於民切而於物緩;推廣仁術,則仁民易而愛物難。今王此心能及物矣,則其保民而王,非不能也,但自不肯為耳。
“惠也”
力大到能举起百钧之物,却不能捡起一片羽毛。视力好到能看见秋毫之末,却看不见一车装柴的车。在这实际生活中是不可能的。类比到齐宣王,能对禽兽有恻隐之心,却对于与自己同为人的民众没有不忍之心。这不是不能,是不做。
·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曰:“挾太山以超北海,語人曰‘我不能’,是誠不能也。為長者折枝,語人曰‘我不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類也。
語,去聲。為長之為,去聲。長,上聲。折,之舌反。形,狀也。挾,以腋持物也。超,躍而過也。為長者折枝,以長者之命,折草木之枝,言不難也。是心固有,不待外求,擴而充之,在我而已。何難之有?
“挟太山以超北海”是当时的惯用语,指代的就是一些不可能之事。而“未长者折枝”这里解释存在异议。如果将“枝”看作“肢”,就是为长者舒展筋骨之义。朱子的注解里重点在“以长者之命”,树木之枝是不能随便折的,除非是出于长者之命。这里就能体会到古人对万物的仁爱之心。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
與,平聲。老,以老事之也。吾老,謂我之父兄。人之老,謂人之父兄。幼,以幼畜之也。吾幼,謂我之子弟。人之幼,謂人之子弟。運於掌,言易也。詩大雅思齊之篇。刑,法也。寡妻,寡德之妻,謙辭也。御,治也。不能推恩,則眾叛親離,故無以保妻子。蓋骨肉之親,本同一氣,又非但若人之同類而已。故古人必由親親推之,然後及於仁民;又推其餘,然後及於愛物,皆由近以及遠,自易以及難。今王反之,則必有故矣。故復推本而再問之。
这里仁的展开是有层次性的,首先是从最基本的血缘亲情开始,以对亲人的爱为发端,进而扩充到对无血缘关系的人之爱,最后到对异类与物的爱。齐宣王尚且能做到对异类的具有同理心,怎么会不做到对同类,亦即百姓的仁人之心呢?
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時怨、神罔時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雝雝在宮、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聞亦式、不諫亦入。
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
(《诗经·大雅·思齐》)
·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王請度之!
度之之度,待洛反。權,稱錘也。度,丈尺也。度之,謂稱量之也。言物之輕重長短,人所難齊,必以權度度之而後可見。若心之應物,則其輕重長短之難齊,而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權度,又有甚於物者。今王恩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是其愛物之心重且長,而仁民之心輕且短,失其當然之序而不自知也。故上文既發其端,而於此請王度之也。
物品的轻重长短人无法直接获得,而要通过称量、测量方能见得。人心对待事物亦是有着自身的轻重权衡,如今齐宣王将物看得比百姓还要重要,就说明心里对事物的度量出现了问题。
·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構怨於諸侯,然後快於心與?”
與,平聲。抑,發語辭。士,戰士也。構,結也。孟子以王愛民之心所以輕且短者,必其以是三者為快也。然三事實非人心之所快,有甚於殺觳觫之牛者。故指以問王,欲其以此而度之也。
之前能得出的结论是齐宣王心中的度量是失序的,那必然就是以这三件事为快的。可如果以这三件事为快的话,对待觳觫之牛怎么会生发出爱惜之情?
·王曰:“否。吾何快於是?將以求吾所大欲也。”
不快於此者,心之正也;而必為此者,欲誘之也。欲之所誘者獨在於是,是以其心尚明於他而獨暗於此。此其愛民之心所以輕短,而功不至於百姓也。
齐宣王不为上述上述三事所快,而是为了更大的欲望。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聞與?”王笑而不言。曰:“為肥甘不足於口與?輕煖不足於體與?抑為采色不足視於目與?聲音不足聽於耳與?便嬖不足使令於前與?王之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豈為是哉?”曰:“否。吾不為是也。”曰:“然則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蒞中國而撫四夷也。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
與,平聲。為肥、抑為、豈為,不為之為,皆去聲。便、令皆平聲。辟,與闢同。朝,音潮。便嬖,近習嬖幸之人也。已,語助辭。辟,開廣也。朝,致其來朝也。秦楚,皆大國。蒞,臨也。若,如此也。所為,指興兵結怨之事。緣木求魚,言必不可得。
从最基本的人欲开始询问,层层递进。最后明了齐宣王的目的是称王称霸。可是在孟子看来通过征战根本达不到目的。
·王曰:“若是其甚與?”曰:“殆有甚焉。緣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後災。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後必有災。”曰:“可得聞與?”曰:“鄒人與楚人戰,則王以為孰勝?”曰:“楚人勝。”曰:“然則小固不可以敵大,寡固不可以敵眾,弱固不可以敵彊。海內之地方千里者九,齊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異於鄒敵楚哉?蓋亦反其本矣。
甚與、聞與之與,平聲。殆、蓋,皆發語辭。鄒,小國。楚,大國。齊集有其一,言集合齊地,其方千里,是有天下九分之一也。以一服八,必不能勝,所謂後災也。反本,說見下文。
齐国也只是占了天下的九分之一,想要称霸必然会遭到其余九分之八势力的阻挠,其结果是一定的。即使勉强战胜,后面的灾祸也是不可避免的。
·今王發*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耕者皆欲耕於王之野,商賈皆欲藏於王之市,行旅皆欲出於王之塗,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於王。其若是,孰能禦之?”
朝,音潮。賈,音古。愬,與訴同。行貨曰商,居貨曰賈。發*施仁,所以王天下之本也。近者悅,遠者來,則大小強弱非所論矣。蓋力求所欲,則所欲者反不可得;能反其本,則所欲者不求而至。與首章意同。
所欲实现的前提是返本,而齐宣王其实在舍本求末,目的自然是达不到的。
·王曰:“吾颐,不能進於是矣。願夫子輔吾志,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
颐,與昏同。
孟子的论说已经让齐宣王有所信服,他开始想要尝试。
·曰:“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恆產,因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及陷於罪,然後從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
恆,胡登反。辟,與僻同。焉,於虔反。恆,常也。產,生業也。恆產,可常生之業也。恆心,人所常有之善心也。士嘗學問,知義理,故雖無常產而有常心。民則不能然矣。罔,猶羅網,欺其不見而取之也。
对百姓来说,善心的存在的前提是固定的资产。若是没有固定的资产,就会生发出一系危害社会的行为。而这本身不是百姓的错,在于施*者没有看见百姓的局限性。
·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然後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
畜,許六反,下同。輕,猶易也。此言民有常產而有常心也。
恒产带来恒心的论述。
·今也制民之產,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凶年不免於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
治,平聲。凡治字為理物之義者,平聲;為己理之義者,去聲。後皆放此。贍,足也。此所謂無常產而無常心者也。
反向说明,无恒产就会无恒心。
·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
盍,何不也。使民有常產者,又發*施仁之本也。說具下文。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音見前章。此言制民之產之法也。趙氏曰:“八口之家,次上農夫也。此王*之本,常生之道,故孟子為齊梁之君各陳之也。”楊氏曰:“為天下者,舉斯心加諸彼而已。然雖有仁心仁聞,而民不被其澤者,不行先王之道故也。故以制民之產告之。”此章言人君當黜霸功,行王道。而王道之要,不過推其不忍之心,以行不忍之*而已。齊王非無此心,而奪於功利之私,不能擴充以行仁*。雖以孟子反覆曉告,精切如此,而蔽固已深,終不能悟,是可歎也。
这一章孟子的谈论对象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不变的依旧是他的仁*思想。这一次跟齐宣王的交锋相较于梁惠王和梁襄王,可以说是比较完满的。从小事开始,然后慢慢引入话题,站在对方的位置考虑问题。所以即使齐宣王的功利之心那么重,也能被他说动一二。只是不久之后,齐宣王攻打了燕国。一时的恻隐之心没有得到扩充,被私欲所阻。
从根本之处着眼,所欲皆会如期而至。如果只是力求,反而求而不得。
附:
《朱子语类·齐宣王问齐桓晋文之事章》
“无道桓文之事”。事者,营霸之事,儒者未尝讲求。如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则谁不知!至于经营霸业之事,儒者未尝言也。谟。
或问:“‘仁术’字当何训?”曰:“此是齐王见牛觳觫,而不忍之心萌,故以羊易之。孟子所谓‘无伤’,盖能获得齐王仁心发见处。‘术’,犹方便也。”履孙。
“仁术”,谓已将牛去杀,是其仁心无可为处了;却令以羊易之,又却存得那仁心,此是为其仁之术也。振。
陈晞周问“仁术”。曰:“术未必便是全不好。且如仁术,见牛之觳觫,是仁心到这里;处置不得,无术以处之,是自家这仁心抑遏不得流行。故以羊易之,这是用术处。有此术,方得自家仁心流行。”植。时举录详。
陈晞周问“仁术”。曰:“‘术’字,本非不好底事。只缘后来把做变诈看了,便道是不好。却不知天下事有难处处,须着有个巧底道理始得。当齐王见牛之时,恻隐之心已发乎中。又见衅钟事大似住不得,只得以所不见者而易之,乃是他既用旋得那事,又不抑遏了这不忍之心,此心乃得流行。若当时无个措置,便抑遏了这不忍之心,遂不得而流行矣。此乃所谓术也。”时举。
“见牛未见羊也”。“未”字有意味。盖言其体,则无限量;言其用,则无终穷。充扩得去,有甚尽时?要都尽,是有限量。”方。
问:“先生解‘物皆然,心为甚’,曰:‘人心应物,其轻重长短之难齐,而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权度,又有甚于物者。’不知如何是本然之权度?”曰:“本然之权度,亦只是此心。此心本然,万理皆具。应物之时,须是子细看合如何,便是本然之权度也。如齐宣王见牛而不忍之心见,此是合权度处。及至‘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又却忍为之,便是不合权度,失其本心。”又问:“莫只是无所为而发者便是本心?”曰:“固是。然人又多是忘了。”问:“如何忘了?”曰:“当恻隐时,却不恻隐,是也。”问:“此莫是养之未至否?”曰:“亦是察之未精。”广。
*先之问“物皆然,心为甚”。曰:“物之轻重长短之差易见,心之轻重长短之差难见;物之差无害,心之差有害,故曰‘心为甚’。”又曰:“物易见,心无形。度物之轻重长短易,度心之轻重长短难。度物差了,只是一事差;心差了时,万事差,所以‘心为甚’。”又曰:“以本然之权度度心。”又曰:“爱物宜轻,仁民宜重,此是权度以此去度。”节。
问:“孟子论齐王事,考之《史记》,后来无一不效。”曰:“虽是如此,已是见得迟了。须看他一部书,见得句句的确有必然之效,方是。”德明。
至云:“看《孟子》,已看到七八章。见孟子于义利之辨,王霸之辨,其剖判为甚严。至于顾鸿雁麋鹿之乐,与好世俗之乐,此亦是人情之常,故孟子顺而导之以与民同乐之意。至于误认移民移粟以为尽心,而不能制民之产以行仁*;徒有爱牛之心,而不能推广以行仁*,以开导诱掖以先王之*,可谓详明。至皆未见所疑处。只伊川说:‘孟子说齐梁之君行王*。王者,天下之义主也。圣贤亦何心哉?视天命之改与未改尔。’于此数句,未甚见得明。”先生却问至云:“天命之改与未改,如何见得?”曰:“莫是周末时礼乐征伐皆不出于天子,生民涂炭,而天王不能正其权以救之否?”曰:“如何三晋犹尚请命于周?”曰:“三晋请命既不是,而周王与之亦不是。如温公所云云,便是天王已不能正其权。”曰:“如何周王与之不是,便以为天命之改?”曰:“至见得未甚明。旧曾记得程先生说,譬如一株花,可以栽培,则须栽培。莫是那时已是栽培不得否?”曰:“大势已去了。三晋请命于周,亦不是知尊周,谩假其虚声耳,大抵人心已不复有爱戴之实。自入春秋以来,二百四十年间,那时犹自可整顿。不知周之子孙,何故都无一人能明目张胆出来整顿?到孟子时,人心都已去。”曰:“程子说‘天命之改’,莫是大势已去?”曰:“然。”至。《集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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