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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山烽火黄县独立营老兵马宜堂传奇连载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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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再现*县独立营枪林弹雨、艰苦卓绝的战斗场面。

《老兵》题记

这是一部秘籍。它珍藏了五十多年,而今才和世人见面。口述者马宜堂曾经是许世友警卫班的成员、陈毅任校长的华东局*校学员,接受过将*的指示,聆听过元帅的教诲。

这是一部家书。马宜堂擅长讲故事,经常给儿子们讲他的“过五关,斩六将”,他断断续续、反反复复讲了几十年。马怀荣从小养成了听故事的习惯。后来,他把这些故事录下来了,转换成了文字。

这是一部信史。书中的主要人物,全用真名实姓,战役经过、事件线索和人物关系皆以亲历为经,以史实为本。著作者保留了口述者的人称、角度和叙事风格,在录音稿的基础上,充实了一些背景资料,对方言土语进行了一番规范,在结构上做了一点儿技术性的调整。

目录

马宜堂简历

题记

在独立营

(1)参*

(2)徐援用兵

(3)在路上

上北海

(4)第一次打龙口

(5)林香圃起义

(6)第二次打龙口

(7)五个月的自卫战争

(8)年除夕暴动

到胶东

(9)打赵保原(一)

(10)“此山是我开”

(11)打赵保原(二)

(12)一发千钧夺灵山

去华东

(13)应对新的局势

(14)部队内部的融合

(15)“自己动手”

(16)战略转移

回胶东

(17)激战除夕夜

(18)打现代化战争

(19)“*民合作站”

(20)入*大学校

(21)筑城

进烟台

(22)胶东*区武工队

(23)拿下烟台

(24)占领文艺舞台

(25)“八路*好”

在炮团

(26)连长曲德进二三事

(27)打长岛

(28)岛上“开荒”

(29)我是一个兵

(30)永别了,王昆

(3)在路上

年夏季的一天,北海*分区下达特殊任务,让*县独立营选拔精兵,上栖霞牙山*工厂解*火。*县和栖霞是邻县,但是交通很不方便。我们从周围村里,跟老百姓借了四、五十匹大马和大骡子,连夜出发,赶山路往栖霞去。到了*工厂,装上手榴弹、子弹和地雷,连夜从栖霞解过来。一路上,没发生任何问题。半头晌到了后隋家,后隋家属于*县的边缘区,北边日本*子也拉,南边咱八路*也去,属于割据地带。到了咱*县地,首长战士心里都松了口气。咱没有料想到,原来这个村的村长就是敌特!

时候不早了,咱得派饭吃。村长红脸盘,很热情,打发人满街吆喝,“家家做面饭,蒸大饽饽、烙火烧啊。”结果呢,咱等吃派饭,一等不来,二等还不来。人饿熊了,牲口也饥困了。咱赶快把马驮子卸下来,让牲口也喘口气。那时候单干,养牲口的人家多,家家都有牲口草。俺去弄些草料,没有牲口槽怎么弄?弄个筛子或者麻袋,打地摊,搁路边地堰子上,先把牲口先喂饱了,饮足了。人等着开饭,等了将近一个钟头,什么饭也做不出来。大家伙心里纳闷儿,操他舅舅,做“红焖肘子”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呐!指导员打发我去催饭,看看怎么回事儿。

我上村公所去看看,街门四敞大开,里边没有人,村长不见影了。几个老人在外边闲坐聊天,我问他们,派的饭弄好了没有,一个老头说,“没听说有这么派饭的,烙瓤儿饼还不行啊?怎么还非得发面不可?”另一个说,“你先别着急,老娘们在家里发面,大概不到时候,面还不开吧?”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事儿不好。这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给敌人制造战机么?不能再吃南邢家那个亏!我马上回去汇报。指导员下达命令,“不能再等了。把牲口驮子装上。走!”

就在这功夫,*县城的敌人出来了,照着后隋家这个方向直插过来。后隋家北山上枪一响,咱还想吃饭?连水也不能喝!部队赶紧转移,这些*火要命啊!可是,咱得留下一个班压住敌人。咱的武器不行,敌人就在几百十米以外,咱根本就压不住人家。压不住也得压!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最紧急的情况。第一枪,我的子弹臭了,子弹头卡在枪膛里没出去!敌人迎着面“呼呼”地上来了,子弹炮弹打得地皮冒了烟。我急得后脑勺头发梢都竖起来了,出了一身透汗。敌人就隔那么距远,怎么办?本来,我应该把另一个子弹头晃荡下来,把药弄点儿棉花堵堵,弄这个药把子弹催出去。可是,时间来不及呀!我急了,我那枪探子好,我把它伸进枪筒,趁热往石头上硬捅。我运足了力气,“咔嚓”一下,捅出去了。这一回好啦。我压上子弹,不紧不慢地打。我心想,咱这一次的任务是运*火,子弹有的是,非把敌人敲光了不可!

圆璧张家伏击战是咱伏击敌人,今天是敌人伏击咱。机枪子弹在跟前“扑扑”响,飞起来那沙粒曝土都呛人。先把牲口掩护走了,咱就放心了。打不了咱就跑!但是,八路*心里这本账记得清清楚楚。圆璧张家伏击战那天,没来不及搜索战场,日本*儿丢了一挺捷克式,丢在秋庄稼地里,结果咱没找到。当时,苞米、高粱和谷子一大片,你上哪儿去找?后来,老百姓上泊干活,捡到了那挺机枪,交给了村长。村长扛着这挺机枪,送到龙口去了,交给了日本*儿。当时,龙口附近有八路*活动,武工队和区中队等小型地方武装,专门扰袭敌人,下半夜不定什么时候,大地雷“呼通”响了,弄得敌人成宿家睡不着觉。另一方面,到处是咱的侦察兵。谁通敌,谁资敌,八路*都知道。后来,圆璧张家那个村长让八路*枪毙了。后隋家这个村长,咱当时没来得及处理,等把情况弄确凿之后,肯定也留不下!

抗日战争初期,一部分不法商人不顾国耻,唯利是图,他们拉帮结伙,城乡勾结,凭财力和暴力垄断货源、销路和市场,大量抢购粮食、油料、棉花等民生物资,会同汉奸运往敌占区,尤其是烟台和青岛。有的汉奸替日伪筹集*粮,坑国资敌,发国难财。为了打击奸商,八路*派出人员到集市上开展宣传活动,抗日爱国,但是收效甚微。

针对这种情况,县委和县独立营组织武装宣传。在集市上活动,见到粮商就查,遇见奸商就捉,粮食全部没收;民愤极大、无理抗拒者游街示众。奸商转入了地下。他们悄悄跑到农村,走乡串户套购粮食,趁夜间运出去。武工队跟到农村,发动民兵搜查窝主;夜间在各交通路口埋伏设卡,将粮商连同车马一并扣留。粮食全部没收,罚款赎人。这样,不仅掐了敌人的粮源,客观上也稳定了粮价,保护了穷人的利益,有利于抗日形势的稳定。与此同时,又补给了八路*和地方武装的粮食和经费来源。

那时间,胶东的抗战形势非常艰难。不仅部队缺乏必要的物资支援,农民的生活也得不到改善。这两者互相掣肘,就形成了恶性循环。于是,在区*委的领导下,各县抗日民主*府发动农民实行减租减息。运动一开始,遭到了财主们的反对和抵制。*府组织穷人算剥削账,讨论“到底谁养活谁?”“大树底下为什么不长草?”各村相继成立农会、职工会,要求增加雇工工资。另一方面,*在抗日根据地的土地问题上,进一步体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要求农民按时按量缴租缴息,保持财主们的经济利益和社会地位,通过调整各个阶级之间的经济利益,调动广大农民的抗战积极性。

各级抗日民主*府的任务是组织农民发展生产,保障战时供给。县、区、乡组织起春耕委员会,无偿拨给农民种子和农具,发放春耕贷款,发动农民成立互助组、变工队,帮烈、*属和困难户种地,开展生产自救。根据地组织起织布小组、木炭厂、石灰厂、砖瓦窑场、鞋厂、修配制造厂等,这些民用生产项目的发展,改善了农民的生活状况,也为抗战提供了物资保证。

八路*和老百姓同甘共苦。机关和部队厉行勤俭节约,开展大生产运动,在坚持对敌斗争的同时,开荒种地,开油坊、被服厂、印刷厂等,努力减轻解放区人民的负担。

我多少有点儿文化,连部一些写写算算的活,一旦忙不过来,排长就叫我去。那时,八路*收*粮的地点、时间不固定。这年秋前的一天,营部派我随着粮贸员出发,下去收麦子。我事先没想到,这回是回家乡执行任务。收粮的地点安在台上李家,那天收的正好是咱虎山区的粮食。轮到咱古现疃,天就黑了。粮贸员过秤我划码,我故意侧着身,把帽檐往下拉拉,不让送粮的人看出来我是谁。

就在这个时间,我听见我二弟马宜兴说话。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赶快走到一边,怕他看见我。我知道咱家没有地,他不是给邻舍家帮忙,就是村里派他去的。我看他穿着我的衣裳,个头长了,说话也粗声粗气的了,像个男子汉了,能代替我给家里干活了,我心里真高兴。

征粮回来第二天,许平找我,说,“小马,你看看,这就是你征的粮食。”地上摆着两个半截口袋,我上手一提溜就觉得不得劲儿,太沉了,打开袋子口一看,完全是沙子!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我脑子里打了个闪,咱古现疃村公所那几块料的模样,一个连一个在我眼前闪过。我不敢肯定这个事就是出在古现疃,但是我有个感觉,这一带的村*权不是属于咱的,它们跟敌伪的关系更密切!我恨不能马上把马宜兴叫到跟前,问问他情况。我把征粮的过程一点不漏跟许讲了,许低着头寻思了半天,一字一句地说,说,“看来,这一带武工队应该加强!”

我们在龙招路上,不仅侦察敌人的活动规律,更重要的问题还要缉私。那天,从龙口过来一个带脚儿的。自行车上带着一个年轻妇女,看上去二十来岁,长得很标致,梳着飞机头。这个妇女也大,肚子也大。根据这妇女的年龄、脸色和体形,不像个怀孕的或喂奶的妇女。我们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但是没办法检查,战士都是男的,谁能上去摸妇女的肚子?

刁永才不管这一套,他上去拦住车子,对那个妇女说,“你不能走!”又对那个带脚的说,“带到河口成家!”到了那里,我们找妇救会长一检查,果然身上有东西。是大烟土,拿膏药糊在身上。贩*历来犯法,何况是在八路*的控制之下?那个妇女吓得脸焦*,汗珠子碌碌地往下滚。我说,“你不要害怕。害怕也没用!”

我找妇救会长借来了秤,几斤几两,当面秤好包好,连人带烟土,一块儿上解。她央求说,“同志,东西我不要了,放了我吧。”我说,“我们没有资格放你。”我们派民兵一站转一站,把她解到根据地,根据地在台上李家、迟家沟一带。

八路*改造*贩子、抽大烟的、打吗啡的,真有办法。把他们交给民兵连,组织起来,三个人一副扁担,一个抬筐,给烈*属撂粪。俩人一盘铡刀,给八路*饲养棚铡草。那些大烟*,一个个脸色焦*,瘦得跟烧鸡样的,哪儿有劲儿干活?别说抬粪铡草他干不了,挑两个空水筲,他也乱晃悠。一旦上来烟瘾,那个鼻涕啊,眼泪啊都出来了,难受得长鸣长叫,满地打滚。你不想干活不是么,有民兵监督,“棒子炖肉”——猛揍。这副药不能说不灵。不出两个月,全部改造过来了。

八路*“武工队”就是“武装工作队”,化整为零,神出*没在敌后活动。刁永才是我在武工队的战友,俺俩亲如手足。刁永才是北马镇后刁家,家里穷得片瓦无干。刁永才比我大两岁,瘦筋筋的,黑灿灿的。刁永才贼胆,一旦跟敌人遭遇上了,敌人在后面撵,他在前面跑,一拐墙角他避住了,等敌人撵上来,枪对在敌人鼻子上打。他刚参*的时候在*县六中队,后来从六中队调到武工队。

刁永才有个特点,喜欢单独执行任务。上*山馆侦察情况,他干得真漂亮。*山馆在龙招路上。咱为什么加强*山馆?因为它横跨招远、*县两县。它关系到龙口——招远金厂的输电线路和*金的运输。玲珑金厂出产的一部分*金,日本*儿都是从龙口运回国。*山馆是个重要据点。*山馆咱第一次打下来了。日本*儿又夺回去了。第二次,日本*儿为了加强工事,修筑*山馆碉堡。它也实行封锁,放进不放出。武工队给了刁永才一个任务——“小刁,*山馆的情况赶紧摸。”敌人立足未稳,这是打击敌人的*金时刻。等敌人修好碉堡再打,你得付出多大代价?

刁永才上南山乔家弄了一担柿子,本来他的脸就是糊汤饼子颜色,再弄点儿灰一抹,跟小*儿样的。他赤着脚丫,头发一披撒,挑着柿子上了*山馆。到了岗上,他说,“皇*大大的好!”送柿子给日本*儿吃。日本*儿一看挺高兴,放他进去了。最后,给他钱他就拿着,不给他钱他也不要,一担柿子秤出去了。他把整个工地构筑的情况全看清楚了,多少人、多少枪,看了个明明白白。

年拿北马警察所以前,秋季青纱帐一落,敌人就开始扫荡,老百姓叫“搜山”。山区里清室空野,咱的策略是“敌进我进”。敌人上咱家来,咱上敌人家去。咱的化整为零,分成班组和小分队活动,分别插进敌占区。俺这个组就分在柳杭。负责侦察北马和*山馆敌人的情况。我是区队长,柳成林是区队副。那天我没死在柳杭算我命大,回来我和柳成林干了一仗。

柳杭在青*路边上。柳杭是个富村,村团长很进步。头天日本*儿从*山馆和蓬莱大辛店换防,我们就在柳杭老百姓的更屋里站岗放哨。更屋是打更的,兼民兵的值班室。天上连雨带雪豆儿,八路*到了这个时间,还没发棉袄,冻得一个个浑身打战战。派饭吃,大饼子,甭管几个菜碟,就上更屋里吃,不让进家。吃完饭,咱和民兵轮流站岗,咱得依靠群众才行。咱穿那猪皮底鞋,上面有攀脚带,二指宽窄的带子,把鞋底拴在脚脖子上。

外面,雨、小雪一个劲儿地下。街道上“咕夹咕夹”的,鞋不像样了,袜子更不像样了。到这个时候,俺还说笑话,“上炕不脱鞋,必定袜子破。”俺住在老百姓的更屋里。那里边哪儿有炕?统统打草铺,晚上咱就睡在麦管草里。天亮了,大伙儿都起来了。这时,民兵也来了。我问民兵排长,“今天值班轮到谁了?”他说,“轮到谁了,我也说不上。”民兵排长是个老实人,也是个胆小*,他瞅瞅身后那帮人,说,“轮到谁啦?赶快说话。”大家伙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干。俺这几个晚上站岗,白天民兵不干让谁干?我说,“你们合计一下,今天值一上午顶两天。”

我这么说,民兵还是不站岗。我说,“一天顶三天!”民兵来了积极性,一齐吆喝,“我去。”“我去。”都争着去。民兵一方面武装保卫家乡,一方面还得种地。民兵值班的任务是巡逻治安保卫。咱在这个村里封锁龙招路,为了侦察敌人的活动规律。光把民兵派出去,咱还不放心,最后我把马宜超派出去了。马宜超背着个马特筒。民兵的哨跟咱的哨是两码事儿。绝对靠给民兵,咱的岗就失去生命了。

天太冷了,穿着单衣裳在疃头上确实是站不住。外县人在柳杭疃东头开菜园,马宜超会投机取巧,上屋里跟老头扯淡去了。结果敌人来了,他抓瞎了。咱有暗号,连二手榴弹,“叭叭”一响,咱里边好转移。马宜超手榴弹没拉,情况已经来了。头天敌人换防,从*山馆路过柳杭,大队人马直接过去了。多少枪、多少人,咱都过了数。第二天,敌人从大辛店来,兵分三路,出了北马以后,插进柳杭村。头天晚上我和柳成林讲了,我说,“得转移。不转移恐怕不好办了。敌人来这么些,咱统共七个人,你能拿鸡蛋去碰石头?”柳成林说,“咱都拱在苞米簇子里,保证没事。”我说,“得转移到北马南曲家。雪这么大,大家伙冻得浑身打颤颤。”柳成林不同意。他说,“到那儿大家伙儿都淋透了。不行,咱找村长借几套衣裳。”我说,“不转移,咱俩得坐班。你上半夜,我下半夜。尽你挑。”这个更屋不能住。我们迁到一个家庙里去。在家庙蹲了一宿,

第二天敌人返回来了。这回来了厉害的。敌人兵分三路插进柳杭。日本*儿的大洋马,东西摆了一溜。民兵一出去,紧接着吆喝开了,“不好啦——,*子来啦——啊!”*子确实来了。南山乔家的赵古董,把攀脚带解开了。他那样一出去,鞋不就叫滋泥拔掉了么?赵古董提溜着枪往南跑,我说,“赵古董,绑上攀脚带,往北跑!往南跑我马上枪毙你!”往南跑得横过公路,俺那几个人一个也活不成。我们往北跑,那时候,北边沙埠于家有据点。敌人便衣已经进村了。咱也是便衣。敌我不分这个阶段。咱就往北猛插。正好走了个死胡同。我和柳成林把战士一个个托出去。土墙头,叫雪化得一扳一块,搭不上手。骑不住人,好不容易跳过去了。

沙埠于家的碉堡上,日本*儿的太阳旗还在飘悠。我们把敌人指挥了。两面敌人都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敌人没打枪。柳杭到沙埠于家不到四里路。俺散开了,准备打马。从柳杭到沙埠于家有条大沟,西南东北向。这条沟人下去不露头,里边没有水,是条旱沟,汛期的排水沟。这条沟一气通到九甲。我说,“准备打马!”俺的鞋都拔掉了。我说,“上九甲东庙。”俺赤着袜子底下了沟,直奔九家东边的姑子庙,上姑子庙集合。

俺到了姑子庙,日本*儿还在那边瞅候。到了九甲咱就不怕他了,敌人撵也撵不上,打也打不着。这次战斗刁永才是其中之一。回来以后,我和柳成林摊了牌,找指导员于登杰,我们应不应该转移?应不应该出这个事儿?得说个话儿听听。我永远不和他在一块儿干了。我上哪个区队都行,二区队我是不干了。

于登杰把我换到河口成家、马亭王家一带。我说,“换到那里去,我得挑人。龙招路比青*路的任务重。日本*儿有炮艇队。”于登杰问,“你要谁?”我说,“刁永才、小陈。”小陈是上虎人。两个人都有胆量。那时小分队活动,没有点儿胆量你不能干。就从这时,我和刁永才上一块儿了。

我们跑了,往沙埠于家跑了。那个连二手榴弹,马宜超没打。我以为马宜超让敌人活抓了。他信号没打,人也没见。到了九甲姑子庙,清点了一下人数,就缺他自己。回去不好交差。这怎么办?我们当时规定有集合点,上南山乔家,一旦打散了再凑起来。结果,马宜超提前回去了。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打信号?”“我……”说句实话,马宜超真吓熊了。我问他,“你怎么出来了。”他说,“开菜园子那老大爷,让我跟他叫‘爹’,把我掩护出来了,我当成他的儿,给他劈柴禾烧火。”我说,“你的枪呢?”他说,“枪撂在窟窿井里,看着日本*儿过去了,我就撒丫子跑呗。”我说,“我的伙计,你把枪撂了,回去怎么交待?”他说,“在窟窿井里,反正也丢不了。”最后,咱派专人去把那颗枪拿出来了。

那时候,八路*化整为零,武工队因形势而组织,因任务而变化。把能干的组织起来,执行特殊任务。敌人扫荡,咱就来个反扫荡。反扫荡过去之后,又集结成大部队,不是固定的。

这个时间,我们上了龙招路,位置在南粉庄前边,第一站就是河口成家、土城子和马亭王家,就在日本*儿小石部队的鼻子底下。许世友司令员说,龙招路是前线。龙招路相当重要。龙口电厂不是往招远电厂送电么?俺把电线杆子给你割了,把电线给你挑了,你还怎么送电?我们去封锁公路,先把地雷下好了。老百姓开始破袭,扒道,电线杆子猛割,弄大骡子大马,把电线往根据地猛驮。从南粉庄开始,一宿最起码割到*山馆。

路段都分好了。各村归各村,电线杆子都是木头的,东北的杉木杆子,又粗又长,谁割了是谁的。你愿拉回去盖房子也行,愿做车杆也中。但是,你不去不行,路段扒得不够标准也不行。路面都扒成“工”字形的,保证让敌人的汽车过不来。我们弄七斤半的大地雷,早就把南粉庄封锁得死死的。我们封锁的目的是,不让南粉庄的敌人出来。

春天,地里麦苗刚刚返青,连地皮也盖不死。晚上,俺就趴在路边侦察情况,等着拉雷。那天,等到下半夜,从央格庄那边来了动静。单干那时候,春天老百姓不是贩*花鱼么?第一帮是贩鱼的,从壕沟里过来了。幸亏俺在这边等着,不一会儿,敌人从西沟过来了。那天夜里天上有浮云,月亮不怎么亮,一大片黑影,看上去特别高大,好像是戴着礼帽,影影绰绰从那边过来了。咱问,“干什么的?”他不敢回应。日本*儿的便衣简单么?静了一会儿,他们开始学驴叫,“哼啊——,哼啊——”,

我一寻思不对。我把连二手榴弹一丢,“腾腾——”,手榴弹一响,咱就完成了任务。南边是破袭的老百姓,老百姓听见信号就撤退。当天晚上,我们撤到马亭王家。第二天派人回去侦察,地上有一滩血。

第二天拂晓,我们把雷起了。刁永才胆大,体力也好,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蹲在路边跟狗样的,累了就地躺一会儿。他那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一宿到亮不睡觉,也不瞌睡。有的战士打瞌睡,刁永才骂道,“妈了个x,要你这么个**吊儿有什么用?这什么时候?”

以后,我和刁永才分开了。我上调了,上了北海司令部蓬*联*指挥部,离开了*县独立营。刁永才仍然干他的侦察兵。刁永才的死,出乎我意料之外。刁永才上九里店侦察情况,“九里店”,顾名思义,离着*县城只有九华里。*县城附近的情况很复杂。咱*县人生长在海边,到了秋天好吃大蟹子。逢三排九,九里店赶集。刁永才去买蟹子吃,他弓着腰捡蟹子,匣子枪从后腚露出来了。敌人的便衣发现了,一看不是自己的人,就地一枪把刁永才打了个“窝儿老”。

刁永才死了。咱地方国救会和区公所知道死了个八路,赶紧募捐,买了个棺材,把刁永才殡了,葬在河滩的公共茔地里。消息传到虎山区(当时北马叫“虎山区”),刁永才家里得了信儿,刁永才他妈妈打发他哥哥领着人去起坟,把棺材起回来了。刁永才他妈哭得死去活来,非让把棺材抬到家门口不行,非打开棺材看看不行。他哥哥说,“妈,甭看了。”老太太不听,非看不中。结果打开一看,不是刁永才!他妈妈把刁永才他哥哥好骂了一顿。“你这个死猪罗,你作孽呀你啊!”他哥哥只好把这个运回去,按原窝儿埋好,再把另一个抠出来。第二次拉回来这个才是刁永才。

打仗和农民种地一样,春夏秋冬有季节性,有阶段性,不能天天打。逢打仗必有伤亡。战役打完之后,部队开始休整。一方面犒劳三*,改善生活。这个阶段生活特别好,打那么些日子仗,你即使有钱,也没机会去买。多少日子节约的菜金,本来该吃豆腐,这回也该加点儿肉了。另一方面充实队伍,该提拔的提拔,该养伤的养伤,该复员的复员。然后,从区中队升级,把部队再充实起来。兵员的另一个来源就是俘虏。

当时,部队上*组织不公开。如果你是*员,你去开会,咱俩关系再好,我也不知道你上哪儿去了。同时,新兵开始训练。当时中村有据点,北马、芦头、午塔、沙埠于家有据点;石良、小栾家疃有据点;*城集、*县城、龙口更不用提。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地图上,除了莱阳、栖霞、*县之间的边区有点红色,整个胶东差不多都是灰色的,属于“敌占区”。开辟那个地方不容易,日伪的*事目标和“伪*权”是我们打击的重点。古现疃马云青在龙口八区,是伪*权的区长。秋季攻势不仅把大部分碉堡拿掉了,把敌人的伪*权也摧垮了,而且建立了共产*的地下组织,在这个基础上,随之而来的是大反攻的形势。

烟青路比龙招路更厉害。烟青路上敌人严密布防,五里路两个据点,子弹能打透了。日本*儿为了保卫它这一条交通干线,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它以烟青路为标准,把胶东分成路东、路西。从青岛到烟台,看东北西南方向。敌人有它的战略战术,它把这个区域给你切断了,隔离包围,分片消灭你,其目的就是保护它这条通讯交通干线。

敌人为什么这样做?想当年咱在烟青路打埋伏,咱打了四辆汽车。咱做梦也没想到,第一次打金条,得了敌人好多*金。原先它的*金赶龙口走,在路上挨老儿揍了,龙招路破袭得乱七八糟。没办法,它只好改从烟青路走。咱那一下子得了*金,把日本*儿疼得捂着腚叫唤。胶东*区的金库一下子充实起来了。因此,敌人也有意识加强兵力,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条线路。

烟青路上打埋伏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八路*在韩曲吃了亏。那时,我们三营驻在松山。三营营长是鞠文义,那是北海的尖子,老十七团的三营,硬得很。那一次伏击战,二营先打响第一枪。二营搞的情况是,青岛的警察大队和烟台警察大队换防,哪儿知道是青岛的大岛部队!这一下打刺手里去了。八路*远战战不了人家。咱没有人家那火力。一排子手榴弹上去,赶等着贴上去拼刺刀,咱就来了精神。哪儿知道日本*儿更善于拼刺!赶贴上去以后,日本*儿展开火力了。咱连头也抬不起来。二营不行了。怎么办?司号员拿号音调三营。三营赶松山十七里路接敌。三营赶侧翼这一打,日本*儿一看不好,抄后路了,日本*儿赶紧招呼收兵。

二营撤下来了,失利了。咱把情况摸错了,叫人家揍了一顿,真憋气,不过伤亡不重。那天是敌人换防,咱剪头去尾就对了,从后面拤一骨节,拤多少算多少。这一次,敌人没有汽车,全是步兵,这趟也没有*金。

打韩曲马宜超参加了。他是个不像样的兵,长得瘦夹夹的,走起道来麻筋腿,脚底下没有跟儿,在谁的部队里也不是好兵,不像条咬狼的狗。别的毛病且不说,这口大烟就要了命了。今天家去弄两个烟泡儿,后天再家去弄两个烟泡儿,一辈子也提拔不起来。他偷着倒弄,连长指导员都不知道。班长班副看出点儿马脚来,也不能立即去汇报。抓不着手脖子,你还能成天价连腚眼儿都检查?再说,部队上兵源奇缺,操场上他不行,战场上他也不行,要不是冲着他能扩*,早撵家去了。

那还是天热的时候,六班中午吃面条。饭后,马宜超不知怎么来了积极的,蹲在正间擦枪。六班副躺在铺上扇蒲扇,他感觉枪口冲着他,对马宜超说,“伙计,你把那个枪口高着点儿。”马宜超头不抬,眼不睁,说,“放心睡觉吧你啊,”马宜超继续擦枪。六班副不高兴了,骂马宜超,“我头天晚上没做好梦,你他妈的不能把枪口高着点儿?”马宜超也不高兴了,说,“你睡你的觉,我擦我的枪,行不行?”六班副说,“你子弹退出来了没有?走了火怎么弄?”马宜超气火了,说,“退出来退不出来该你什么事?”他把脑袋瓜顶在枪口上,说,“走了火先打死我自己行不?”六班副不好再跟他犟。马宜超继续擦枪。翻过来擦,覆过去擦。六班副好翘着二郎腿睡觉,他大概刚睡着了,“砰”一枪把他打起来了——马宜超果然走火了。子弹正好从六班副的大拇脚趾穿过去了。马宜超赶快叫卫生员来包扎,卫生员说,“光包起来管什么用?骨头打零碎了。”六班副残废了,复员家去了。

烟青路上打埋伏,马宜超犯了烟瘾,鼻涕眼泪一搓一大把,在地堰子底下满地滚。排长问道,“这伙计怎么啦?”班长说,“犯了胃病啦。”排长说,“能不能坚持?”班长说,“没事儿,一会儿抓了日本*儿就好啦。”日本*儿身上不是有大烟盒么?那东西关键时刻真能救命。行*打仗一旦肚子疼,掐绿豆粒大小那么一块儿烟土,弄点儿水冲下去,一会儿就不疼了。排长卷了马宜超一脚,骂道,“坚持不了回去!妈了个x,刚才我还看着你好好的。不是装的?”话说不迭,地雷响了。敌人进了埋伏圈,紧接着咱发起冲锋,日本*儿展开了火力,把咱压下去了。咱贴了膏药,揭不下来了。

枪炮这一响,马宜超出了一身冷汗,烟瘾也过去了。见了日本*儿,马宜超比猴儿都精神。他眼看着日本*儿裤腰带上有东西,就是火力太猛了,上不去,靠不了身,大烟盒拿不过来。冲锋的时候马宜超不行,撤退他是把好手。通信员脚脖子负了伤,他掩护着通信员,一溜风撤下来了。

过后,马宜超去看我,回想起打韩曲,马宜超说,“哎呀呀——我的兄弟啊,说起打韩曲,**他舅舅,我死了两个死啊!触起那一节来,我头发梢儿都乱酥酥……”

从那回马宜超醒了脑子,不想干了,彻底不想干了。说实话,独立营真不缺马宜超这么个兵。最匮乏那个阶段已经过来了,巴不得你赶快走!

马怀荣档案

马怀荣,男,山东*县(今山东龙口)人,生于年。现为青岛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教授文科通用写作之外,还教授文学鉴赏课。是青岛大学首屈一指的作家,其代表作为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对门》。本书以山东*县马林公社万家疃为背景,从童心的视角,以史家的笔触,生动而真实地描绘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人民公社社员的生存状况,多层面、全方位地展示了特定历史条件下农民的精神状态,亲切地记录并透视了那些卑微而纯结的人们的感情世界,是一部人民公社的百科全书,一幅二十世纪中国农业社会的《清明上河图〉,已被列入大学生必读书目。其歌颂大将许世友的长篇小说《英雄年代》也早已完工。《对门》的电视剧改编已经完成。

另外,还在《山东文学》发表短篇小说《木瓜》,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散文、随笔多篇。马先生英文水平颇高,在用英语创作方面也即将有有所突破。目前,马先生已经在《北美枫》,Allpoetry等网站发表英语诗歌凡40余首。

马怀荣有新出的长篇小说《老兵》。以自己的父亲为写作原型,从另一个角度真是再现了老一辈革命家的辛酸历程。

中国历史文化名山龙口莱山--莱山祭月--中国最早的远古帝王礼仪之一

栾祖怀提供资料

未完待续

*县独立营老兵马宜堂简历

.2在*县独立营,二连六班战士。连长王成斌,指导员于登杰。

.7调独立营营部,跟许平当通讯员。营长徐援,许平。当年,随许平去蓬*联*指挥部。王昆任指挥,许平任。蓬*指挥部撤销。随王昆调到北海司令部,任通讯员。司令员孙端夫,刘浩天。

.8龙口解放,*县城林香圃起义。随王昆到北海特务团,任警卫员。团长林香圃,刘耀忠。

.日本投降后,顽八*由青岛登陆。胶东*区调北海特务团参加反顽战役,部队开到莱阳待命。司令员许世友,林浩。

.随王昆调华东*校学习,校长陈毅。

.随王昆调到胶东*区司令部参谋处,司令员许世友,林浩。副司令员王彬,参谋长李继开。当年成立华野九纵,随王昆调到九纵司令部参谋处,司令员许世友,参谋长聂凤智。新泰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结束,调到*大学习。毕业分配到烟台警备司令部任排长,司令员官俊亭。

.8任胶东警卫二团一连副*指,驻烟台。司令员张吉原。

调*大学习,分配到炮团一连,任副*指,解放长岛调三零一团,任文教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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