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年,天干地支纪年“戊戌”。就论阴阳五行而论,“戊”属阳之土,天干“戊”字编号排在第5位;地支“戌”属阳之土,“戌”字编号及十二生肖排名第11位。狗为“六畜”之一,生肖属狗,俗语“狗年”。
图1甲骨文十二生肖
清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年),以康有为为首的改良主义者,通过光绪皇帝所进行的资产阶级*治改革,遭到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派的强烈反对。壬戌九月,慈禧太后等发动*变,光绪被囚,维新派康有为梁启超分别逃往法国、日本。谭嗣同等6人(戊戌六君子)被杀害,历时仅天的变法失败,史称“戊戌变法”。
虎视眈眈、凶猛威凛的陶犬,直直盯着来宾狂吠——东汉柿红釉陶狗为您送来“戊戌”年春联:“日新月异雄鸡去;国泰民安玉犬来。”
图2-1左卧姿柿红釉陶狗,邓州博物馆珍藏。
东汉贵族墓葬的左卧姿柿红釉陶狗,高40.6厘米,长48厘米。泥质陶釉空心,犬首左顾上仰,两耳呈叶形,向上直立,鬃毛倒立,鼓目远视,长嘴前伸,张口露齿。粗颈短尾伏卧,前肢直伸,后肢屈于腹侧,尾尖上卷,以虎雕犬的猎狗形象,活灵活现。
图2-2左卧姿柿红釉陶狗,邓州博物馆珍藏。
东汉时期的南阳郡领37县,人口万,为天下第一大郡,是全国五大都会(洛阳、邯郸、成都、临淄)之一。享有“商遍天下,富冠海内”之誉。两汉的皇亲近臣、富商大贾、达官贵族纷纷云集宛城,营造大庄园,犬马满厩,美女成行,生活穷奢极欲。加之厚葬之风盛行,用捏制或烧制的陶狗为冥器,以显示死者生前的财富和气势,致使墓室随葬的陶狗成为全国最大的陶狗群。清《顺治邓州志》卷一《郡图·郡图序》:
论曰:国都正山河,辨星野。邓则白水(今南阳白河)环其左,丹江绕其右,江汉营其前,迤武关而东者,列山如屏障,所谓表里山河也。然邓故在湍南,两汉南阳郡图乃在湍北,岂河流之迁徙,郡冶之更置,久而莫可考耶?其要害,西则顺阳(今淅川县),北则武关,遇战必争国,不可不察也。
图3东汉南阳郡形势图
读此载述,初知前、后汉的南阳郡图是在湍河的北岸,莫可考耶?而《邓州市志》载,邓州古穰城在今穰城路东。如今,在南阳13个市县(区)的前、后汉墓葬中大都出土有陶狗。邓州博馆馆藏陶狗10余件,以左卧姿柿红釉陶狗最佳。如今,南阳博物馆调拨各市县(区)的馆藏汉代陶狗余件,件件栩栩如生,它与南阳画像砖、画像石被考古界誉为“南阳三绝”。
狗,雅称“犬”。《尔雅·释兽》:“犬,大者名犬,小者名狗。”“犬”字在“大”字右上角加一点,是为猎犬的形象。人类始祖伏羲,其“伏”字,从“人”从“犬”,可见伏羲是一个带犬伏猎的人。《说文解字·犬部》:“犬,狗之有縣蹏者也。象形。孔子曰:‘视犬之字,如画狗也’。”縣(xiàn)蹏(tí),即狗在路边翘腿撒尿之意。白话《说文解字》:“犬,象形,是悬蹄腾扑的狗。”孔子说:“看犬这个字,字形就像是在画狗。”
图4《象形字字典》“犬”字象形字形演变。
“犬”字在甲骨文(上图甲骨文“犬”字)像腹瘦尾长的动物,是狗的形象线描。还有甲骨文(上图甲骨文前7.3“犬”字)字形与“豕”相近,但突出弯圈的长尾。“犬”字造字本义:“狗,古人护家、狩猎的得力助手。”金文(上图青铜器《员鼎》“犬”字)承续甲骨文字形;有的金文(上图青铜器《犬鼎》“犬”字)画成狗的剪影。篆文(上图《说文解字》“犬”字)变形较大,狗的形象消失。隶化后的楷书(上图“犬”字)变成“大”字加一点。甲骨文中“犬”(狗)与“豕”(猪)字形相似,细微区别在于尾的长短:长尾的为“犬”,短尾的为“豕”。《殷墟新出土青铜器》收录一组年春出土安阳范家庄村东4号墓出土青铜器鼎、簋、爵、卣等均铸有“狗”字铭文。
图5青铜簋金文“狗”字。
在出土的甲骨文中没有发现“狗”字,只有“犬”字。说明殷晚商时代,人们把狗统称为“犬”;而孔子时代(春秋)将“狗”分为狂叫的“狗”和撒尿的“犬”两种;现代汉语又将“狗”和“犬”都作为了“狗”的统称。口语为“狗”,书面语为“犬”。
《现代汉语词典·犬部》有17个“犬”字辞条,都采用“犬”作边旁。除3个名词外,其余15个都是贬义词。关于狗的成语,在《成语词典》中有30多个,几乎都是贬义词:狗急跳墙、狗彘不若、鸡鸣狗盗、狗仗人势、狐朋狗友等等。
民间说狗有“八德”:忠(最忠实的动物),义(义犬救主),勇(猎犬),猛(警犬),勤(牧羊犬),善(导盲犬),美(宠物犬),劳(拉雪橇犬),狗比鸡的“五德”还多三德,难怪司马相如的父亲爱称儿子“犬子”。
《史记》卷四十七《孔子世家》:孔子到了郑国(今河南新郑市),与弟子们走失散了,孔子一个人站在外城的东门。郑国人有看见孔子,对子贡说:“东门有个人,他的额头像唐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郑子产,可是从腰部以下比大禹短了三寸。一副狼狈不堪、没精打采的样子,真像一条丧家狗。”子贡见师父,把原话如实地告诉孔子。孔子没生气,反而平静的说:“形象并不重要,但说我像“丧家狗”,很对很对。”
图6孔子像漫画。
我们知道,郑国人有看见孔子上身长,下身短,整体上很不协调。但不要紧,后来民间有“上身长,佐君王;上身短,福分浅”的说法,也算是对孔子的安慰了。(图5)
孔子的精神家园是“周礼”,他“四处游说”,梦想恢复西周盛世,安定天下百姓;他“颠沛流离”,被讥讽为“丧家狗”;他大度地接受这种讥讽作为,不乏幽默的“自嘲”,只能证明孔子的坦荡和自信。著名考古学家、北大教授李零:任何怀抱理想,在现实世界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人,都是“丧家狗”。
图7李零著《丧家狗》。
考古专家在吉林省榆树县周家油坊等地发现家狗的头骨“半化石”,大约在公元前2.6万~公元前1万年。
图8旧石器时代家狗骨骼化石,大庆博物馆藏。摄影刘福平。
这类旧石器时代的家狗遗骸,表明中国东北地区的居民已将狗家化。除此之外,河南安阳、邓州八里岗、河北磁山、陕西西安半坡、山东大汶口、江苏常州等地均发掘到全新世后期、新石器早、中、晚期家狗的骨骼化石,可以肯定中国是家化狗的中心之一。殷商时期,以犬殉葬已成风气。郑州白家庄商夯地墙旁发现相连的八座长方形犬坑,分作南北两行,东西排列着,共埋犬多只,最多的一个坑中埋30多只,最少的也有6只。据生物学家研究,狗是由狼、狐和狐狼自然杂交而产生的,经过个民族采用不同的方法进行长时间驯化逐渐形成现在繁多的品种,最早多用于捕猎。
图9新石器时代狗头骨,江苏高邮出土,扬州博物馆馆藏。
文化自信,源自以“文”,信化以“物”。《诗经·召南·野有死糜》:“无感我悦兮,无使龙也吠”。《周礼·秋官·犬人》:“官名,专司相犬、牵犬以供祭祀”。《礼记》:“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狗肉是士以上的贵族才有资格享受的美味。当时的天子以狗肉作为严肃的祭品,这是从“献”字结构造出来的汉字,“犬”字的偏旁,表示以狗献祭的意思“犬祭”。此外《左传》《老子》《庄子》《淮南子》《汉书》《山海经》、《尔雅》《太平御览》等都有“犬祭”的记载。
《山海经·西山经·天狗》:“又西三百里,曰阴山。其中有兽焉,曰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天狗是种像野猫而头部白色的动物,并是御凶的吉兽,很可能是某种古代哺乳类动物,是真实存在过的。但后来演变成用来形容彗星和流星,古人将天空奔星视为大不吉,所以天狗也变成了凶星的称谓。
图10《山海经·西山经》“天狗”插图。
《史记·天官》:“天狗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炎火,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古代中国的人缺乏天文学知识,把日食、月食现象说成是“天狗吃太阳”“天狗吃月亮”。唐天宝年中(年)十月,唐玄宗亲临华清宫(今陕西临潼骊山角下)。杜甫跟随皇帝至苑囿内养野兽处,诧异天狗院列在诸兽院之上,兴作《天狗赋》名篇,被后人广泛传诵。
春秋时期,宴子使楚。楚王瞧不起宴子:“使狗国者从狗门而入。”《逸周书》:西周时有“狗国”。《海内北经》:“有人曰人行伯,把戈,其东有犬封国。……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犬戎一族历史悠久,自夏代起就活动于东夷地区,商至春秋开始分布于中原东部。
《左传》、《史记》中有“犬丘”的地名。《山海经》:“*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郭璞注曰:“犬戎,*帝之玄孙。”《仪礼·既夕礼》:古代车上盛兵器的犬皮套称“犬服”。《荀子·王制》:“北海则有走马吠犬焉,中国得而畜使之。”说明进入中原地区以犬为氏族图腾的原始民族与华夏诸族已经具有十分密切的渊源关系。可以说,图腾崇拜奠定了犬文化的基础,是犬文化重要的生长点。
图11邓州长冢店墓出土训犬人汉画像石。
馈赠犬,在商代就以名犬为宠物馈赠,有时作为贡品进贡。《汲冢周书》:“商汤时,四方献,以珠玑玳瑁短狗献。”《唐书?地理志》:“河南道濮州濮阳郡上贡绢犬。”中国历史上战祸迭起,使偏远区域和外疆的犬以战利品或贡品的形式传入中原。《三国典略》:“齐高纬以波斯狗为赤虎仪同,逍遥郡公,常于马上设灯褥以抱之。”《尚书?旅獒》:“唯克商,遂通道九夷八蛮,西族氏贡獒。”《尔雅?释畜》:“狗四尺曰獒。”獒在先秦时期就是名犬,是西方民族的大型犬类,今天西藏的藏獒就是它的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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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侧身柿红釉陶狗,邓州博物馆馆藏。
随着我国农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养犬业也随之在更大范围内发展,养犬也不再是为了祭、食、守、猎、贡几个方面,“玩赏”和“陪伴”渐渐上升到重要的位置。《战国策?齐策》记载:“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蹴鞠者。”汉代宫廷专设掌管皇帝猎犬称“狗监官”。《三辅*图》:汉武帝在上林苑中,去长安西二十八里”,“犬台宫”外建“走狗观”。汉灵帝更是爱狗爱得发狂,史称他于“西园弄狗,著进贤冠,带绶”“王之左右皆狗而冠”。给狗戴冠系绶,使狗成为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刘禹锡有“再入龙楼称绮李,应缘狗监说相如”;王勃有“汉廷狗监深知己,有日前驱负弩归”诗句。《史记·越王勾践世家》:“齐遗大夫文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后以“烹狗藏弓”比喻事成之后把效劳出力的人抛弃以至杀害。
三国东吴在*营专置警备设施“狗附”(犬营)。《晋书·陆机传》:吴郡人陆机曾以骏犬名“*耳”,传送书信,报还洛阳。唐代诗人李贺有“犬书曾去洛”的诗句。唐代为皇帝饲养猎犬的官署五场之中有“狗坊”。
图13侧身柿红釉陶狗正面头部,邓州博物馆馆藏。
(唐)杜佑《通典》卷载,高祖武德七年(年),高昌王麴文泰“献狗雌雄各一,高六寸,长尺余,性甚慧,能曳马衔烛,云本出拂菻国”(东罗马帝国拜占廷)。这种小狗很聪明,口里衔着蜡烛,背后还拖着缰绳,为舞马引路。《旧唐书》卷载:“中国有拂菻狗,自此始也”。唐玄宗贴身宦官梁公公记录的《玄宗起居注》载:帝赠贵妃二狗,雄者名窝,雌者名狸,每有宠信贵妃之时常调侃曰:“窝狗日狸。”
宋代养狗非常普遍,村庄几乎有人家就有鸡有狗。《宋史·孝义传》:“江州德安陈昉,家十三世同居。长幼七百口,不畜仆妾,上下亲睦,人无间言。有犬百余,共食一槽,一犬不至,群犬不食。”赵万年《襄阳守城录》载:“各家所养之犬,在城外百十为群,有数千只,每遇夜出兵攻劫虏人营寨,则群犬争吠。”《宋史·艺文志》收录《相犬经》一卷,今已经失传。南宋吴自牧《梦梁录》:“犬,畜以警盗。”元代在东北地区专设用狗拖雪撬的驿站称“狗站”。在人类社会进入畜牧和小农生产时期,狗守户报警、照看蓄群,成全人类的大业。
图14名贵狗聚会。
用阅读和行走,去追寻诗意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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